第152章 油画_错位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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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油画

  宋舟将蓝臻刚才的话在脑海重新过了一遍,也就是说,秦垣当年是主动追求的卢孟月,两人渐渐互生情愫,卢孟月还出钱资助了秦垣的事业。

  但在婚后秦垣就开始对自己的妻子有所怀疑,认为对方存在出轨。

  可秦垣的态度是因为遇见什么事才发生了转变,卢孟月当年真的出轨了吗?

  秦延和秦安然是否为秦垣的亲生儿女?

  仅靠蓝臻的描述,无法还原当年的全部真相,还需要有人进行填补。

  宋舟嘱意一名警员跟他去一趟医院,剩下的人留在画室,等待现勘过来采样。

  耿昊的精神恢复得不错,医生说他再过几天就能出院了。

  可他不想出院,虽然他没有参与多少,但也是个知情不报的罪责,警察又查了耀明集团的账,他手里多少也沾了一点,这一出院马上就会被带进警局。

  他一把年纪了,这牢狱一进,恐怕再也不出来了。

  “耿昊。”宋舟敲了敲病房门,向病床上的人看去。

  耿昊见宋队来了,以为是来抓自己的,如临大敌一般,抗拒道:“我不想走!”

  宋舟闻言眉头微挑,猜到耿昊在惧怕什么,于是劝说道:“既然你害怕进去,那警察问什么,你就乖乖答什么,配合警方办案,我们也好给你申请宽大处理,明白吗?”

  “明白!”耿昊颔首。

  秦哥失踪了,冯哥也死了,如今谁也保不了他。

  他想自救,就只能对不起他的大哥们了。

  宋舟在病床前坐下,询问:“我们查到,秦垣当年和秦夫人有矛盾,认为她有外遇,这件事你听说过吗?”

  耿昊想了想,点头,“我知道这件事,公司刚起步的时候,嫂子靠着她的人脉给公司拉了不少客户,她和一个姓唐的男人关系不错,唐家家里也是开酒店的,对酒店经营很有经验,嫂子想求师,那个姓唐的也没拒绝,所以两个人就越走越近。”

  秦哥记恨了这件事很久,耀明集团做起来后,他明里暗里对唐家酒店下过几次手,后来甚至提出要吞并唐家企业。

  但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唐家提前做了准备,他们的计划就没成功。

  宋舟在心中默念,唐家、酒店、家族企业,说的应该就是他知道的那个唐家。

  之前以为就是正常的商业竞争,没曾想唐家和耀明集团还有这层关系。

  宋舟回神,对耿昊再问了一个问题:“除了烁星会所的那次‘意外’,秦垣还有对卢孟月动过手吗?”

  耿昊沉默了一会,企图维护大哥的形象,解释道:“秦哥的脾气有时候确实不好,但嫂子和姓唐的走得太近了,是个人都会多想吧!而且那段时间,嫂子的态度也很奇怪,不只是对秦哥,对我们几个人也是,就感觉……她好像知道了什么?”

  宋舟意会,耿昊所说的“知道了什么”,应该是指卢孟月可能意识到自己的丈夫和他的兄弟涉及了灰色产业。

  所以秦垣下定决心杀人灭口,或许不只是因为卢孟月“出轨”?

  往事还有需要补充的地方,但耀明集团的几个负责人仅剩下耿昊一个,其他的就需要他们自己查了。

  宋舟离开病房,对身后的警员说道:“你先回去吧,我顺道去楼下把背后的线拆了。”

  拆线日期也不差这一两天,既然都来了,就顺路拆了吧。

  江心分局法医解剖室。

  尸体被封入厚厚的石膏,使整个雕塑看起来很是庞大,解剖用的铁床根本放不下。

  路南怀和吴意只能在地上腾出一块地方,先将石膏拆掉,再把死者挪到铁床上。

  吴意将最后一块石膏小心拆下,解剖室内早已充斥着腐烂的味道。

  平时解剖时,为了能够清楚辨认尸体散发的气味信息,他们一般不戴口罩,面对这样高度腐败的尸体,戴不戴口罩也都一样。

  可味道再恶心,法医也没有要退却的意思。

  路南怀和吴意两人一左一右,将尸体搬到了铁床上。

  死者四肢出现尸蜡化,结合石膏的封闭情况,推测他的死亡时间大概在四个月左右。

  死者身上的衣物沾满了血迹和尸体腐败流出的液体,法医用剪刀将其剪开脱下。

  吴意在口袋里摸到了什么,“师父,死者口袋里有东西。”

  他将东西取出,只见是一个皮夹和一张折起来的纸。

  路南怀看了一眼,“马上送去给物证化验。”

  纸被腐败的血水浸湿,他们直接打开,可能会损害到证物,所以专业的事教给专业的人干。

  “是。”吴意将皮夹和纸放进托盘,立即送去物证科。

  路南怀神色平淡地看着面前的死者,刚才剪开衣服的时候,他注意到死者后背有伤口。从创面痕迹看,凶器有45毫米宽。

  吴意很快就返回了解剖室,并且带回了现勘在画室记录的数据,“师父,这是画室仓库的温湿度。”

  通常来说,成年人的尸体在几个月到一年的时间出现白骨化,埋藏在土里的尸体要晚一些,约莫三到五年白骨化,软组织消失,五年后韧带与软骨消失,之后就是骨骼上的脂肪消失。

  十至十五年,骨骼开始风化,直至骨组织损坏脆弱。

  而“耶稣之死”雕像中的死者被密封在石膏中,空气不流通,所以骨骼风化得比其他条件要晚。

  结合存放地点的环境温湿度、石膏的风化程度、尸体的白骨化程度,他们大致可以算出死者被封进雕像的时间。

  “最少二十年,范围可以再往前推四到五年。”路南怀推测道。

  因为骨骼脆化程度不明显,仓库又做过干燥处理,保存环境还算良好,所以时间会更长一点。

  吴意计算出来的时间也在这个范围内,遂点了点头。

  他看向铁床上的死者,“师父,我们继续吧!”

  “好。”路南怀拿起刺创测量指标尺,测算死者伤口的深度,“伤口深约160毫米,宽45毫米,应该是一把水果刀。看位置是刺中心脏了,等会解剖再确认一遍。”

  吴意记录下数据,检查死者体表有无其他伤口,确认完毕后对师父点头示意。

  两人将死者躯体放平,路南怀用夹起刀片前端背侧插入刀柄凹槽,转身面向死者,肃穆地微鞠一躬。

  物证检验室内。

  白涯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展开纸张,上面的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但仔细辨认还是可以看出上面写的什么。

  “这是四个月前的捐赠同意书。”白涯低声喃喃。

  旁边正在做笔记鉴定的江昔言闻声看去,说:“我记得耿昊在笔记簿里提到过,秦垣失踪前去过寺庙,捐了一大笔钱。”

  白涯很快就捋清了思路,“所以这名死者不出意外就是秦垣,而且他是在离开寺庙后不久就出事了。”

  紧接着,他看向分析仪,问:“另一名死者的dna还没出来吗?”

  因为那名死者已经是白骨,无法进行血液检测,法医对骨骼样本进行取样,送来了骨松质碎片。

  江昔言已经对样本进行pcr扩增,接下来就是等待基因分析仪的结果。

  “还得等。”江昔言回答,“不过刚才让蓝臻确认了,死者的贴身衣物和配饰都是卢孟月生前经常穿戴的。”

  等分析仪结果出来,他再用秦延、秦安然的dna进行亲子鉴定,就能拿出准确结果,但时间要更长一些。

  刚从医院回来的宋舟接过法医和物证送来的初检报告,沉默思索着,手指不自觉地轻叩桌面。

  他缓声道:“死者的随身物品都还在,看来凶手并没有打算隐藏死者的身份,或者他很自信,认为自己的藏尸手法绝对不会有人发现。”

  也是,如果不是那些孩子冲进会展,他们也没有发现雕像里藏着尸体。

  可秦安然是怎么知道的?难道她看见了?

  “25年前,秦安然14岁,秦延只有8岁。他们两人无论是谁,亲眼看到自己的母亲遭到非人的待遇,恐怕这一生都会活在阴影里。”

  江昔言送完报告没有着急离开,他并不同情秦安然和秦延,只是他们做了太多错事,警方必须找到事出之因。

  见江昔言和自己想的一样,宋舟点了点头,“烁星会所是卢孟月的死亡现场,那秦垣从寺庙离开后,又被带去了哪儿?”

  敷上石膏和等待风干都是需要时间的,会在哪儿呢?

  “对了,唐家的事有后续吗?”江昔言问。

  他知道宋舟带着警员去医院找耿昊了,警员之前回来的时候和队里也同步了消息。

  宋舟通过玻璃窗向外看,见辛映的位子上没有人,“辛映应该去查了。”

  辛映在天台上来回踱步,她刚才给唐婳打电话,唐婳的语气听起来没有生气,但好像也不太开心,说她会找父亲问问,有结果了就打回来。

  在印象里,唐婳好像一直都很端庄优雅,脸上挂着微笑,温温柔柔的,极少这么冷淡。

  听到手机铃声响起的第一时间,辛映接听电话,摁下了录音键,轻声问:“问到了吗?”

  “嗯。”唐婳应声,“我父亲说他确实认识卢孟月,对她也挺赏识的,但从来没有做过越矩行为。我相信我父亲,你……你信我吗?”

  “我信。”辛映回答得很是果断,轻咳了一声,解释道,“唐婳,我是作为警察对你问询,你别生气。”

  电话那头的唐婳忍俊不禁,“不生气,我能理解你。只是当年的事,我也不是很清楚,所以刚才有点担心,现在没事了,你如果还有需要随时联系我。没有正事,也可以找我的。”

  辛映顿时慌了手脚,提醒道:“我在录音!”

  唐婳这是作为家里人正常的关心吧,一定是吧!

  “知道了。等你有空,我再打给你。”唐婳语调轻柔,能想象到辛映此时的局促。

  辛映看着电话挂断,良久没声。

  脑海里却回荡着唐婳最后的那句话,她深吸一口气,在心中不断自我重复,唐婳是她小妈!是小妈啊!

  宋舟将检验报告看了一遍又一遍,随后又拿起现场拍摄的照片,想找到更多线索。

  卢孟月刚认识秦垣的时候是那么开心,没想到他们之后会发生那么多事。

  他们在一起不到一年就结婚了,资料显示他们的领证时间是1982年6月2日,一年后他们的大女儿秦安然就出生了。

  “1982年6月2日?”宋舟反复念叨着这个日期,总觉得好像再哪里见过。

  他将桌上的资料重新看了一遍,目光最终停在了画展展出的一幅画上。

  卢孟月在作画时有一个习惯,会在画的右下角写下自己的英文名和当天日期。

  其中有一幅画的日期就是1982年6月2日。

  秦家现在居处购买时间在1982年之后,也就是说,卢孟月和秦垣在此之前还有其他居所,很大概率是画里描绘的地方。

  许之慎之前和他提过,这张画和其他的都不一样,整个画面都是暖色调,可以看出画者在作画时,心情非常好,这种愉悦应当是对生活的向往。

  宋舟没什么艺术细胞,只知道画很好看,他观察更多的是画中的细节。

  画中的房间有一扇窗户,窗外有棵很大的木棉花树,而在远处矗立着三根发电厂的烟囱,看来这个地方离发电厂不远。

  想着,宋舟立即起身走出办公室,对几名警员说道:“你们几个跟我走!”

  离发电厂不远,门前有一棵木棉花树,这些都是比较标志性的特征,找到这个地方不算太难。

  同样看着照片的人,还有坐在昏暗房间里的秦延,他讽刺地低笑,将照片缓缓撕掉。

  这是他的父亲向母亲求婚的地方,父亲花了全身积蓄,才买下了那个小房子,那里也是他和姐姐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

  姐姐说她小时候那会,父母还算恩爱,后来渐渐地就有了分歧,矛盾越来越大,他们就开始吵架。

  父亲一次无意中打了母亲,后来就一发不可收拾,只要有矛盾,打到母亲不还口为止。

  母亲曾在那里憧憬未来,结果被现实狠狠打醒。

  他永远忘不了小时候的夜里,母亲浑身是伤抱着他和姐姐哭泣,而他的父亲在床上酣睡的画面。

  “结束了。”秦延将照片的碎片丢进垃圾桶,站起身扣好西装扣子。

  他打开手机,看了一眼今天的日期,过两天的日子被他重点标注,备注写着“钟大富和钟大贵的忌日”。

  秦延环顾着晏余曾住过的小房间,喃喃自语:“我的事结束了,你的事,我来帮你做个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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