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旷世浩劫（1）
大约在半个月以前，鬼界的天空中突然传来一连串怪响。
有时“嗡嗡”如蜂群，有时“隆隆”如擂鼓，有时却是一种极为细小尖锐的“吱吱”声。
起初大家都不在意，只觉得又是哪里的鬼王在打斗争抢地盘吧？然而不久之后，那声音却愈演愈烈，越来越大，最终逐渐形成奔雷之势，宛若天崩地裂，引得游魂、恶鬼、罗刹、十殿阎罗全都抬头向上看去……
突然之间，鬼界永夜的天空中裂开长长的一线，有天光漏了进来。
——
雪，又在落了。
人间正值腊月，明日便是除夕。
除夕本该是阖家团圆、辞旧迎新的时刻，可巴蜀的人家里却静的出奇。
是死一般的沉寂。
人去哪里了？人在往山上赶，往高处逃。还有几队人在马上，正在雪地里飞驰。
薄雪落在地上，掩盖了那匆乱的脚步，却盖不住满地的猩红与裂痕。
山火已烬，硝烟弥漫了整个天空，天上彤云密布，云下乱山残雪，白昼宛若黑夜，白雪好似血红。酆都朔风凛冽，人间百鬼横行，岂非也如地狱？
“灭世之灾……”
风岚握紧横在膝头的长剑，喃喃自语。雪雹砸在她脸上，仿佛将她染成一座雪人。
在她周围的群山上，同样围坐着上千个“雪人”。
有的“雪人”仍然维持着结印的动作，却已永远动不了了。有的还在苦苦支撑，支撑着那道连通天野的金光法阵，将咆哮的恶鬼与滔天的浊浪困于其中。
这也许将是莲城最后一次对抗鬼门了。
可这一次的鬼门裂缝实在太大，大到莲城即使倾城而出，依然无法将之封印，只好尽力守住。
那绵延八百余里的光幕上，已爬满了密密麻麻的鬼怪，如蝗虫一般撕扯着同类的身体，争相拼命向上攀爬。
空中雷暴不停，敖霜率小宗守护在阵外，落下九色神雷，将光幕上的群鬼击落。然而不过片刻之后，新的鬼怪大军便又乘着洪水涌出，丝毫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雷暴越来越弱，又有同伴倒下了，可鬼怪数量却丝毫不减。那光幕早已裂痕累累，好像随时都要碎裂一般。
实际上这光幕已经碎过三次。
洪水也已淹没过酆都的群山三次，可是每一次，莲城与众龙都坚持了下来，再度将光幕支起，再度落下雷霆，再度与群鬼厮杀……
第九日了。
这样的鏖战已持续了九天。
自那日阴阳结界崩塌，大地发出一阵猛烈的痉挛，罗酆阴宫便被彻底撕为两半。鬼界淤积的浊气从天痕处喷涌而出，卷着万千游魂将冥海之水倒吸上来，形成一道倒流的飞瀑。
鬼界已彻底失控，唯有人间仍在苦苦支撑。
“第九日了。”
风岚重复着，将目光投向远方。如果下一次光幕再裂，他们究竟还能不能撑得下去？
风岚不知道，她只知道不能后退！
她不退，莲城不退，敖霜不退，小宗不退。
因为他们的身后是家人、朋友，是万千生灵，是他们所热爱的一切。他们用身体筑成一座堡垒，但他们同时也有信念，他们坚信只要坚持下去，就会有希望！
只要坚持下去……
突然之间，一道绚丽的烟花长啸着划过血红的天空。
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在这血狱般的景象中，宛如绽开希望之花。
那是璋华与罗嘉发出的讯号，代表着巴蜀的百姓已全部撤离到了安全地带。
一阵欢呼顿时从平地炸开，风岚亦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以剑指天，大喝一声：“莲城听令！解开封印，泄洪，撤退！”
八百里光幕瞬间消散。
那洪水扩散开去，酆都彻底变为了一片泽国。地面上露出一条纵深千丈的巨大裂谷，将整个罗酆阴宫从中间撕裂。
还能行动的莲城弟子御剑而起，自动结成小队，他们将前往巴蜀各个山头，再次支开结界，保护避难的百姓。
可风岚却再也支撑不住，一下瘫倒坐回椅子上，剧烈咳嗽起来，雪白的斗篷上顿时现出点点殷红。
“圣女大人！”
“快去叫无支祁和卫先生！”
“啊！怎么回事？！”
附近的弟子惊呼着想要冲过来，地面却突然传来一阵猛烈的震动，将他们晃开。
只见一只殷红的鬼手从腐海中伸出，竟扳住了风岚所在的山头。那山岩石壁便是豆腐块做成的一般，被鬼首一触即碎。
山崖的缺口处，缓缓升起巨大的鬼头——其眼如日月，口若血池，獠牙外翻如倒悬的铁塔，一根血红的舌头仿佛一条鲜红的巨蟒。魑魅魍魉将这巨鬼当成了天梯，攀着它的身子爬了上来，卷起一阵腥风恶臭，怪嚎着扑向风岚。
莲城弟子的抵御如杯水车薪，众龙分散在四处，被浊气阻隔不能靠近，招来九天神雷也只能阻止群鬼片刻……
风岚抹掉嘴角的鲜血，想要拔剑，却使不上力气。她抬起头，望着那鬼手向自己抓来，心想难道就要到此结束了吗？
突然敖霜厉喝一声：“让开我来！”凌空一斩。
那耀眼的剑芒化作数条霜龙，夹带着逼人的神威，将众怪碾为尸泥，也将那庞大的鬼手齐腕砍断。
巨鬼疼痛难忍，发出一阵怪嚎，倒在山谷中不断打滚。搅得洪水浊浪滔天，山摇地动，也不知压死多少鬼怪。
敖霜纵落云头，喊道：“风岚！还好么？”
然而风岚没有回答，她也被震倒了，从椅子上栽了下去，随着碎石一同坠入了幽深的山谷。
众弟子又是一阵惊呼，敖霜大惊失色，不顾浊气追了下去，却依然赶不上她跌落的速度。
眼看风岚便要跌入洪流之中，一条黑鳞巨蟒忽然撕裂虚空冲了出来。
蛇身上有道小小的人影张开双臂，一如当年在莲城的雪山上，去接那个从树梢上掉落的女孩子。
风岚落了下来，结结实实的扑了鸾姝个满怀，两个女孩摔在了一起，眼角却笑出了泪来。
“看来我赶到还算及时。”
“这叫及时？我都快死了……”
“有我在你就死不了，看好吧！”
大蛇飞天而起，穿过层层雷暴，冲破尸山血海。鸾姝顶着狂风暴雪站起来，取下碧玉簪化作六尺长杖，往地上重重的一跺。
刹那之间，息壤灵光大盛，将精纯的生之力与净化之力扩散开去。
那柔和的光芒将整个酆都的浊气涤荡一清，将后方伤员的疮口瞬间抚平，也令风岚活死人般的脸上终于现出一丝血色。
群鬼惧怕息壤之力，哀嚎着四散逃开。眼看着浊浪渐渐弱了下去，人群中一片欢呼，敖霜也乘风从山谷里飞了上来，喜出望外道：“是公主殿下吗？洪水制住了？”
然而这胜势不过维持了片刻，真的只是片刻而已，便又有成群结队的鬼怪随着冥海之水，从裂谷中涌了出来。
有人高声叫嚷道：“大家小心！洪水又涨回来了！”
浊浪再度掀起，两侧山石不断塌落，那大地之上的裂谷也变得越来越宽了。
“这息壤的力量怎么那么弱？”
敖霜简直目瞪口呆，忍不住叫了起来。鸾姝更是郁闷，心想惊讶就惊讶，干嘛还叫那么大声？于是只得打个哈哈，讪笑道：“呃，抱歉……我法力不够，就只抢到了这么一丁点……”
“什么法力不够！”
黑曜突然直着脖子吼断鸾姝，他脸都气白了，活像个受气的小媳妇，“殿下！我可帮您攒了三百年法力，您一下就花光了！早知道你不会用，我还不如自己吞了呢！”
周围鬼怪卷土重来爬上山崖，黑曜便一脚一个踢飞，把满肚子怨气全撒在了它们身上。
风岚不禁汗颜，摇了摇头，问道：“那么剩下的息壤呢？”
鸾姝沉声道：“被天帝吞掉了。”
风岚大吃一惊：“吞了？”
鸾姝道：“他现在已变成了一个怪物。”
黑曜又踢开一只赤面鬼，在一旁补充：“我看他其实早就吞过息壤了。当时龙神大人一剑贯穿他的心脏他都死不了，简直太恶心了。”
风岚又道：“也许他不久以后就要追过来了。”
鸾姝颔首：“所以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把息壤放回轮回之境，暂时遏制住裂缝，只不过……”
两人同时沉默，望一眼山下密密麻麻的鬼怪和翻涌的洪水，眉头越发紧皱。
她们有赴死的决心，可她们也并不盲目。通往幽冥的路途已被鬼怪大军占领，谁知道罗酆阴宫地底还有什么凶险？此行九死一生，即使她们现在手中有息壤，也不能大意。
如今风岚苟延残喘，有心无力，那么还有谁是合适的人选，能陪鸾姝和黑曜一同走这一趟呢？
“我去！”
敖霜忽从云头纵落，叫道：“我和你们下去！”
“你不行！”那边黑曜却叫了起来，“下面浊气这么重，你想重蹈敖颖的覆辙吗？”
敖霜：“这次有息壤，不一样。”
黑曜：“下面还有好多能活在灵泉中的怪鲵，连主人都难以察觉。当年敖颖就是被它们掳走，困了十多天才堕为妖龙。你要是也变化了，我可救不了你。”
敖霜怒道：“谁要你救？管好自己吧，低头！”
“哎呦我靠！”
黑曜连忙缩头，躲过敖霜的剑锋，连惨叫都破音了：“干什嘛？！公报私仇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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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嗡嗡”如蜂群，有时“隆隆”如擂鼓，有时却是一种极为细小尖锐的“吱吱”声。
起初大家都不在意，只觉得又是哪里的鬼王在打斗争抢地盘吧？然而不久之后，那声音却愈演愈烈，越来越大，最终逐渐形成奔雷之势，宛若天崩地裂，引得游魂、恶鬼、罗刹、十殿阎罗全都抬头向上看去……
突然之间，鬼界永夜的天空中裂开长长的一线，有天光漏了进来。
——
雪，又在落了。
人间正值腊月，明日便是除夕。
除夕本该是阖家团圆、辞旧迎新的时刻，可巴蜀的人家里却静的出奇。
是死一般的沉寂。
人去哪里了？人在往山上赶，往高处逃。还有几队人在马上，正在雪地里飞驰。
薄雪落在地上，掩盖了那匆乱的脚步，却盖不住满地的猩红与裂痕。
山火已烬，硝烟弥漫了整个天空，天上彤云密布，云下乱山残雪，白昼宛若黑夜，白雪好似血红。酆都朔风凛冽，人间百鬼横行，岂非也如地狱？
“灭世之灾……”
风岚握紧横在膝头的长剑，喃喃自语。雪雹砸在她脸上，仿佛将她染成一座雪人。
在她周围的群山上，同样围坐着上千个“雪人”。
有的“雪人”仍然维持着结印的动作，却已永远动不了了。有的还在苦苦支撑，支撑着那道连通天野的金光法阵，将咆哮的恶鬼与滔天的浊浪困于其中。
这也许将是莲城最后一次对抗鬼门了。
可这一次的鬼门裂缝实在太大，大到莲城即使倾城而出，依然无法将之封印，只好尽力守住。
那绵延八百余里的光幕上，已爬满了密密麻麻的鬼怪，如蝗虫一般撕扯着同类的身体，争相拼命向上攀爬。
空中雷暴不停，敖霜率小宗守护在阵外，落下九色神雷，将光幕上的群鬼击落。然而不过片刻之后，新的鬼怪大军便又乘着洪水涌出，丝毫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雷暴越来越弱，又有同伴倒下了，可鬼怪数量却丝毫不减。那光幕早已裂痕累累，好像随时都要碎裂一般。
实际上这光幕已经碎过三次。
洪水也已淹没过酆都的群山三次，可是每一次，莲城与众龙都坚持了下来，再度将光幕支起，再度落下雷霆，再度与群鬼厮杀……
第九日了。
这样的鏖战已持续了九天。
自那日阴阳结界崩塌，大地发出一阵猛烈的痉挛，罗酆阴宫便被彻底撕为两半。鬼界淤积的浊气从天痕处喷涌而出，卷着万千游魂将冥海之水倒吸上来，形成一道倒流的飞瀑。
鬼界已彻底失控，唯有人间仍在苦苦支撑。
“第九日了。”
风岚重复着，将目光投向远方。如果下一次光幕再裂，他们究竟还能不能撑得下去？
风岚不知道，她只知道不能后退！
她不退，莲城不退，敖霜不退，小宗不退。
因为他们的身后是家人、朋友，是万千生灵，是他们所热爱的一切。他们用身体筑成一座堡垒，但他们同时也有信念，他们坚信只要坚持下去，就会有希望！
只要坚持下去……
突然之间，一道绚丽的烟花长啸着划过血红的天空。
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在这血狱般的景象中，宛如绽开希望之花。
那是璋华与罗嘉发出的讯号，代表着巴蜀的百姓已全部撤离到了安全地带。
一阵欢呼顿时从平地炸开，风岚亦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以剑指天，大喝一声：“莲城听令！解开封印，泄洪，撤退！”
八百里光幕瞬间消散。
那洪水扩散开去，酆都彻底变为了一片泽国。地面上露出一条纵深千丈的巨大裂谷，将整个罗酆阴宫从中间撕裂。
还能行动的莲城弟子御剑而起，自动结成小队，他们将前往巴蜀各个山头，再次支开结界，保护避难的百姓。
可风岚却再也支撑不住，一下瘫倒坐回椅子上，剧烈咳嗽起来，雪白的斗篷上顿时现出点点殷红。
“圣女大人！”
“快去叫无支祁和卫先生！”
“啊！怎么回事？！”
附近的弟子惊呼着想要冲过来，地面却突然传来一阵猛烈的震动，将他们晃开。
只见一只殷红的鬼手从腐海中伸出，竟扳住了风岚所在的山头。那山岩石壁便是豆腐块做成的一般，被鬼首一触即碎。
山崖的缺口处，缓缓升起巨大的鬼头——其眼如日月，口若血池，獠牙外翻如倒悬的铁塔，一根血红的舌头仿佛一条鲜红的巨蟒。魑魅魍魉将这巨鬼当成了天梯，攀着它的身子爬了上来，卷起一阵腥风恶臭，怪嚎着扑向风岚。
莲城弟子的抵御如杯水车薪，众龙分散在四处，被浊气阻隔不能靠近，招来九天神雷也只能阻止群鬼片刻……
风岚抹掉嘴角的鲜血，想要拔剑，却使不上力气。她抬起头，望着那鬼手向自己抓来，心想难道就要到此结束了吗？
突然敖霜厉喝一声：“让开我来！”凌空一斩。
那耀眼的剑芒化作数条霜龙，夹带着逼人的神威，将众怪碾为尸泥，也将那庞大的鬼手齐腕砍断。
巨鬼疼痛难忍，发出一阵怪嚎，倒在山谷中不断打滚。搅得洪水浊浪滔天，山摇地动，也不知压死多少鬼怪。
敖霜纵落云头，喊道：“风岚！还好么？”
然而风岚没有回答，她也被震倒了，从椅子上栽了下去，随着碎石一同坠入了幽深的山谷。
众弟子又是一阵惊呼，敖霜大惊失色，不顾浊气追了下去，却依然赶不上她跌落的速度。
眼看风岚便要跌入洪流之中，一条黑鳞巨蟒忽然撕裂虚空冲了出来。
蛇身上有道小小的人影张开双臂，一如当年在莲城的雪山上，去接那个从树梢上掉落的女孩子。
风岚落了下来，结结实实的扑了鸾姝个满怀，两个女孩摔在了一起，眼角却笑出了泪来。
“看来我赶到还算及时。”
“这叫及时？我都快死了……”
“有我在你就死不了，看好吧！”
大蛇飞天而起，穿过层层雷暴，冲破尸山血海。鸾姝顶着狂风暴雪站起来，取下碧玉簪化作六尺长杖，往地上重重的一跺。
刹那之间，息壤灵光大盛，将精纯的生之力与净化之力扩散开去。
那柔和的光芒将整个酆都的浊气涤荡一清，将后方伤员的疮口瞬间抚平，也令风岚活死人般的脸上终于现出一丝血色。
群鬼惧怕息壤之力，哀嚎着四散逃开。眼看着浊浪渐渐弱了下去，人群中一片欢呼，敖霜也乘风从山谷里飞了上来，喜出望外道：“是公主殿下吗？洪水制住了？”
然而这胜势不过维持了片刻，真的只是片刻而已，便又有成群结队的鬼怪随着冥海之水，从裂谷中涌了出来。
有人高声叫嚷道：“大家小心！洪水又涨回来了！”
浊浪再度掀起，两侧山石不断塌落，那大地之上的裂谷也变得越来越宽了。
“这息壤的力量怎么那么弱？”
敖霜简直目瞪口呆，忍不住叫了起来。鸾姝更是郁闷，心想惊讶就惊讶，干嘛还叫那么大声？于是只得打个哈哈，讪笑道：“呃，抱歉……我法力不够，就只抢到了这么一丁点……”
“什么法力不够！”
黑曜突然直着脖子吼断鸾姝，他脸都气白了，活像个受气的小媳妇，“殿下！我可帮您攒了三百年法力，您一下就花光了！早知道你不会用，我还不如自己吞了呢！”
周围鬼怪卷土重来爬上山崖，黑曜便一脚一个踢飞，把满肚子怨气全撒在了它们身上。
风岚不禁汗颜，摇了摇头，问道：“那么剩下的息壤呢？”
鸾姝沉声道：“被天帝吞掉了。”
风岚大吃一惊：“吞了？”
鸾姝道：“他现在已变成了一个怪物。”
黑曜又踢开一只赤面鬼，在一旁补充：“我看他其实早就吞过息壤了。当时龙神大人一剑贯穿他的心脏他都死不了，简直太恶心了。”
风岚又道：“也许他不久以后就要追过来了。”
鸾姝颔首：“所以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把息壤放回轮回之境，暂时遏制住裂缝，只不过……”
两人同时沉默，望一眼山下密密麻麻的鬼怪和翻涌的洪水，眉头越发紧皱。
她们有赴死的决心，可她们也并不盲目。通往幽冥的路途已被鬼怪大军占领，谁知道罗酆阴宫地底还有什么凶险？此行九死一生，即使她们现在手中有息壤，也不能大意。
如今风岚苟延残喘，有心无力，那么还有谁是合适的人选，能陪鸾姝和黑曜一同走这一趟呢？
“我去！”
敖霜忽从云头纵落，叫道：“我和你们下去！”
“你不行！”那边黑曜却叫了起来，“下面浊气这么重，你想重蹈敖颖的覆辙吗？”
敖霜：“这次有息壤，不一样。”
黑曜：“下面还有好多能活在灵泉中的怪鲵，连主人都难以察觉。当年敖颖就是被它们掳走，困了十多天才堕为妖龙。你要是也变化了，我可救不了你。”
敖霜怒道：“谁要你救？管好自己吧，低头！”
“哎呦我靠！”
黑曜连忙缩头，躲过敖霜的剑锋，连惨叫都破音了：“干什嘛？！公报私仇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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