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评理_醉逢笑处却轻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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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评理

  金美儿抿嘴会意,向他使了个眼色,转过头正色道:

  “李大人,我说一句公道话,可以吗,卫公子虽然和我相识,但我绝不会因为他是我的人而存私偏袒,你可信我?”

  李太平点点头:“我信姑娘的,姑娘给我们评评理。”

  金美儿不慌不忙,吐气如兰:

  “我听着李大人说的很有道理,卫公子仿佛是耽误了你救人,若是这个人因此而丢了性命,他确实是要负责任。”

  李太平闻言大喜,如觅得了知音一般,举头猛点,原本紧皱的眉头一松,顺势翻起了好看的桃花眼。

  卫元辰见状急眼马上就要争辨,被金美儿一个眼风止住了,接着娇声道:

  “只是,李大人如何证明,这个人的命是你的?”

  “???”

  “???”

  两个人都愣住了,金美儿微微一笑,接着道:“若是证明不了,那这个人不管是死是活,你都不能来收债,卫公子自去寻那被欠了债的苦主还去,才算正理呀!”

  李太平的眼睛又瞪圆了,他绕不过弯来了,愣愣的想了一会儿,才又道:

  “那我的奏本怎么办,被他耽搁了,现在再上,已经没有用了!”

  “你愿意怎么办都好呀,卫公子骗了你,只去寻苦主还债便是了,奏本有用没用,跟他就没有关系了。”

  卫元辰强忍着笑,拉着心上人走了,留下李太平一个人,傻乎乎的站在树下发呆。

  “美儿,你怪不怪我,一走大半个月,打着你的幌子回去的,咱们的事却一点没办?”

  卫元辰终于有机会,向心上人诉说衷肠。

  “当然怪啊,你老拖着,换了谁也不高兴啊,你官高年少的,不怕拖,我可不行,,我早想好了,这回你要是再不给我一个准信,我就只好趁着青春另寻归宿,顾不得跟你这一份情了。”

  金美儿假作抱怨,故意逗他。

  卫元辰果然急了:“不拖不拖,我今天就是要来告诉你的,我已经想好了,先去教坊里给你脱了籍,再找一户人家,将你寄在良籍上,把你接出兰香阁,寻个妥当之处暂居一段时日,待时机到了,就禀明了父亲,将你明媒正娶过来,你觉得行不行?”

  金美儿听了,明白他是准备瞒着父亲,给自己编造一个假身份,她想问问,要是他父亲不答应婚事,他又准备怎么办,想了想,话到嘴边,却改了口,笑眯眯的道:“都听大郎的!”

  李太平没有办法,他也不想当那亮闪闪的掌耀灯,坐在马车里,看着对面二位情意绵绵的深情对视。

  他跟出来得太远,郊外别说脚力,连人都少见,他又在树下思考了太长时间,天色已晚,路远难行,只好厚着脸皮坐在车上,眼观鼻,鼻观心,木头一样的杵着,蹭车回了城。

  重庆的伤势渐渐好转,他被押解回了京城,等待审判。

  他被关在诏狱,与外面音信不通,没有人来看他,也没有人来提审,狱官对他很客气,将他单独关押,饭食洁净,也不来勒索呵斥,他在这安静的日子里耐心等待着未知的结果,不由得又回忆起这几年里发生的事情。他努力在脑海中梳理着凌乱的思续,试图想起这一切的前因后果,究竟是怎么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应该是那天她第一次喝醉了酒,躺在他的怀里叫他卿卿,他动了心将酒醉的她深深的凝视,却发现她已经知道了他的秘密。

  他们刻意的隐瞒了他,背着他实施着计划,她也许是有些不忍心,对他稍稍的透露了一点消息。

  他很为阿雨担心,但是没有一点办法,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心中暗暗祈祷。

  她在花园里被卫元辰纠缠,是他恰好碰上替她解了围,她在假山后偷听他们的谈话,不知道是不放心他,还是不放心卫元辰。

  他被大学士逼婚,她为他送上良策,他按耐不住早已被她拔动的心弦,向她强要了一个许诺。

  他不知不觉得爱上了她,他知道她也是,不管他们是为了什么定的亲,这辈子他就只想跟她在一起。

  可是他们的计划还是顺利的实现了,阿雨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他不知道阿雨为什么要见她,只知道,阿雨想回到他的身边来,她不愿意,这很正常,他没有什么话好说,而且他对阿雨,确实也只剩下了关心。

  听到阿雨已经死了的消息,她惊讶的表情是那么自然,她应该不会骗他,她和他一样,也是第一次听说。

  他们为了救严大人,一起去了京城,她运筹帷幄,进退自如,根本不用他做任何事。

  他既敬佩,又失落,看到她和卫元辰谈笑风声,不避嫌疑,还深深的嫉妒起来。

  终于,她成了他的人,他完完全全的拥有了她,但是她的心,好像还留着一块他不知道的角落。

  她温柔娴静,聪明能干,好像并不需要他怎么陪伴,自已也能过得很快乐。

  她被姐姐打了一巴掌,并没有生气,也没有委曲,眼中晶莹的泪光,却照亮了她心中的暗房。

  他心疼的搂住她,发誓这辈子都要好好的呵护她,不让她再受半点委屈。

  可是她好像并不需要,她眼中的灯塔只闪烁了那一下,就照去了更远的地方,留在心里的,还是一间间隐密的暗房。

  他被快刀砍进胸膛的那一刻,心中后悔极了,早知道是这样的结局,就让他死在她温柔的怀里多好,何必又暗中啃噬自己的心,要彼此都伤心断情。

  可是他不忍心,他本来就只是一个村夫,根本配不上出身高贵的将军女儿,如果能尽自己的力,给她一个安稳幸福的生活,他拼了命也愿意。

  但他犯的是欺君之罪,他不要她受他的牵累,去过让别人同情笑话的日子。

  他又想起了那天无意间听到的对话,那还是在宁波大营中,他的两个乡里,在武场的兵器库里悄悄议论,被练完功路过的他碰巧听见。

  一个人羡慕的说:“重庆真是好运气,一个种田的村人,还是娶过老婆的,居然能娶上总督府的小姐,真是祖上积德!”

  另一个人神秘道:“那可不一定,听说,前世做过恶的人,会应验后世,他第一个老婆,就是因为膝下一直无出才被休了,依我看,不是人家姑娘生不了,肯定是他们家前世做过什么恶业,今生来了报应,所以家才败了,如今定的这位小姐,也是个命硬克夫的,你看着吧,若是他恶业未消,到最后不是绝后,就是被克死!”

  “你是说他前世做了缺……”

  “嘘……!”

  第一个人话没说完,就被另一个人制止住了,他生了气,想撞进去质问二人,想了想,又觉得小人背后嚼舌,真计较起来反而没意思,便收起准备推门的手,转身悄悄的走了。

  他与阿雨成婚才不过两载,没有孩子不是很正常吗,他们家家业败落,是阿爹一时犯了糊涂,跟别人经官争执,被官府里的黑心衙役勒索所至,他们一家都是乐善好施的人,又怎么扯到什么做下恶业的事?

  但是阿雨死了,他也马上就要被问罪,欺君之罪,就算皇上开恩不杀他,也免不了被发配充军,他怎么忍心,让她跟着受牵累。

  难道自己前世真的是个坏事做尽的大恶人,才报应到今世这么凌落不堪的命运,他最珍贵的东西,被上天一次次的从手中夺去,先予后取,最残酷的惩罚,也不过如此吧。

  他恶业难消,注定没有子嗣,没有善终,那就不要再牵累她了吧,她从小己经够孤苦的了,他怎么忍心让她后半生也孑孓无依。

  岳父对自己恩重如山,如父母一般的慈爱关怀,要撇,就都撇的干干净净,谁也不能连累,用自己的血肉,去消除这梦魇一般,纠缠不散的恶障吧!

  他在去杭州大牢之前就已经下定了决心,绝不能因为自己的过失牵连任何人,他狠心的对她说了那些话,将她赶走了,他的心,仿佛也跟着离开了心窍,不知道飘去了何方。

  他挨了这致命的一刀,心中却反而安定了许多,昏迷不醒的时候,他迷迷糊糊的好像看到了故去的母亲,母亲像生前一样慈爱的微笑,温柔对他说:“庆儿,你做的对,放心来吧,娘等着你……”

  母亲慈祥的微笑化成了一团白雾,渐渐凝结成了他魂牵梦萦的那个身影。

  那身影也在对他微笑,那笑容冷冷清清的,像平日里两人相对时一样的从容平静。

  “你放心,我会过得很好。”

  他放心了,他知道,她没有骗他,不管他在不在,她都会好好的过下去。

  他安慰的闭上双眼,轻轻叹息一声,又坠入了沉睡之中。

  ……

  五天过去了,十天过去了,还是没有一个人来看他,他胸前的伤口,已经结成了一条长长的疤痕,深深的镶嵌在胸腹处健硕的肌肉上,形状锋利,凶狠而吓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平复消失,而他这个人,仿佛已经从众人的眼中消失不见了,再也没有人想起,提起,甚至偶而出现在某个人的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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