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番外_青灯债(重生) 作者:一尽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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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番外

  1、关于名字

  重云后来问过段尘为何改名字,他说既然脱离了佛门,自然不能再用以前的法号了,“忘尘”是前一任无相寺掌门所赐,段尘不过是因身份特殊,承了前掌门的情,得了一个名字,而“尘”之一字,更是时刻告诫着他,他虽降生在这凡尘,却终有忘却凡尘之日。

  重云听后笑道:“可惜你现在被凡尘纠葛,便是想忘也忘不了了。”

  重云又问他:“为何要姓段?”

  段尘又解释道,霍清苓曾告诉他,当初打造那盏青莲佛灯的匠人姓段。

  他脱胎于佛灯,随了那人姓也无妨。

  段尘三魂七魄聚齐,便再也不是那死物,而是这凡尘中渺渺众生中的一份子,不管是“忘尘”,亦或是“断尘”,他终是再不能摆脱这红尘纷扰。

  ——却也不失为一件幸事。

  。

  2、关于相思

  重云和段尘回无相寺小住。

  重云在偶然发现段尘竟然写得一手“好”字后,很是吃惊,笑他:“别人是字如其人,你是字不如其人,当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这次回无相寺,重云便不许他外出,罚他在静室里抄经书。

  段尘很是无语,但也依了他。

  重云自己却和妙语一道在寺里闲逛,来时经过前院,他发现前院里那棵巨大的相思树旁竟然又栽了一棵相思树,树上红绸带挂满了木牌,他见时心道,这无相寺的香火还真是旺盛,善男信女倒也不少。

  两人走去前院时,那位守在相思树下的小沙弥似乎是认出了他,在重云走过来时朝他行了一礼,重云回礼后,看着小沙弥将木牌挂在原本的那一棵树上,有些奇怪道:“那一棵树上都快没地方挂了,怎么不挂在这棵树上来呢?”

  妙语在一旁解释道:“这棵树是师父命人栽种的,没有他的允许,旁人不得将木牌挂在上面,否则他会生气。”

  重云望着在风中摇曳的红绸,心里一动,他身形一闪,飞身上树,身后妙语急急地唤了声:“不可!”

  已经迟了。

  重云站在树上,手中握着一块木牌,木牌的两面都是相同的两个字——重云。

  他又翻看了许多木牌,唯有一块不同,那是他自己在很多年前写下的,前面是他和段尘的名字,后面是他从书上看到的一句话:“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成百上千的木牌,每一个字,一笔一划,皆是笔势锋利,又带着缱绻柔情,像是被人描摹了很多遍。在那些不知归期的年岁里,重云不知道,段尘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把他的名字写下来的。

  重云在树上呆了很久,妙语后来都不叫他了,安静地呆在树下,等他下来。

  许久,重云从树上跳下来,站在妙语面前,笑道:“小师父,你曾经对我说‘心诚则灵’,现在我信了。”

  。

  3、关于皈依

  一日,段尘终于得到重云的允许,暂时不用抄经书了。在给静室前的优钵罗花浇完水后,他独自去后山钓鱼,原本重云是打算跟着一道去的,可正巧云游四方的恒远大师来无相寺给寺里的僧人讲佛,重云掂量了一下自己那个钓鱼水平,考虑了半天还是放弃去钓鱼,到偏院去听讲学了。

  傍晚的时候,段尘给重云做了一份清蒸鲈鱼,这段时间他蒸鱼的技法真是肉眼可见的进步,重云尝了一口段尘夹到自己碗里的鱼肚子,满意地眯起了眼。

  晚饭后,两人闲逛了一会儿,到院子里躺着看星星。经过了一番变故,望着漫天银河,两人都发觉自己的心境有了清晰的变化。

  “对了,”重云靠在段尘的怀里,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偏过头来看他,“今日听恒远大师讲佛,听到了佛家的一个三皈依的故事。”

  “三皈依?”

  重云点点头:“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我没记错吧?”他面上有些得意。

  “错。”

  重云惊讶地瞪大眼睛:“哪里错了?”

  段尘一向白皙的面上竟有些红,他低下头靠近重云的耳边,低声道:“皈依……尘。”说完这句话,他的耳廓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幸而夜色掩映,还看不大出来。

  重云嗤笑一声,盯着他幽黑深邃的眼睛反问道:“何为尘?红尘还是……段尘?”

  段尘垂着眼睛,不愿与他对视,话语里有些模棱两可。他沉声道:“皆可。”

  重云眼睛一弯,凑上前去亲他,却被他搂住反客为主,唇齿交|缠之后,重云呼吸有些不畅,他微喘着气道:“你也错。我曾经说过天命早就给我们定了归宿,因果让我们朝着这个归宿前行。”

  “段尘,你就是我的归宿。我从来,都在这场红尘中。”

  段尘不说话,只将他搂得更紧,重云却在此时笑出了声:“段尘,你的脸好红哦。”段尘:“……”

  “你不会是在害羞吧?”

  “……闭嘴。”

  。

  4、关于风雪

  在北疆见到南怀漪时,重云还有些惊讶,差点没把人认出来。南怀漪一身粗布衣衫,头发梳成最简单的样式,正坐在河堤边洗衣服,一向细嫩的手指被冰冷的河水冻得通红,她也混不在意,在把衣服拧干后,她端着木盆上了岸,正好看见重云段尘二人。

  “重公子,段尘大师,怎么这么巧?”她向二人行了个礼,面上带着和善的笑意,却没有曾经重云见过的骄纵与嘲讽。

  重云回了一礼:“不巧,我俩专程来看你的。”

  闻言,南怀漪的面上露出几分惊讶,随即她反应过来,笑道:“恐怕不是专程来看我的吧?你们是来找阿雪的?”

  撒了个小谎被戳穿的重云也不尴尬:“既是来看阿雪的,也是来看你的。”

  重云同段尘两人,倒真的实现了当初所说的话,浪迹天涯行侠仗义,二人此番来到北疆,先前听霍清苓说日后可以到北疆见到龚如雪,两人到此多番打听,才总算查到龚如雪的下落,可令他们惊讶的是,龚如雪竟与南怀漪生活在一起。

  两人在家门口敲门,没有人应答,想来可能他们不在家,便出来闲逛一番,看能不能碰到人,到也巧,路过河边时正好看见在这里洗衣服的南怀漪。

  重云把来意一说,南怀漪点点头,将耳边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对二人说道:“二位随我来吧。”

  三人回到了南怀漪家中,只见家中的布置陈设皆是寻常人家的制式,看着平凡普通,却处处透着家的温馨。

  南怀漪给二人泡了茶,才坐到两人对面,低声叹了口气:“阿雪他,身体很不好。”

  原来当日青屏峰的闹剧一收场,被柳寒衣抹去了记忆的南怀漪就流落至了南疆,正好碰到来此夜猎的龚如雪,龚如雪认出了她,却发现她已经失去了记忆,甚至连武功都不会使了。

  当时南怀漪正被一群地痞纠缠,龚如雪替她解了围,却得罪了这一群人。

  南疆这块地方,只要是个人都会使三分毒,更不要说那是一群有点修为的地痞,龚如雪被这群人惦记上了,千防万防还是不小心中了计,那群人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能够化解金丹的毒,等龚如雪意识到自己的内力在不断流失时已经迟了。

  他遍寻不得解药,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内力一点点的从体内消失。

  龚如雪用最后的内力替南怀漪解除了记忆的禁制,自己却彻底成了一个普通人。

  “那毒不仅能化解金丹,而且会加速人的衰老。我想了很多办法也没办法解他的毒,听说北疆这边有擅长岐黄之术的药师,便寻了过来,却被告知他现在的情况,药石罔医。”南怀漪目露哀伤,说着忍不住轻叹了口气,“阿雪他,时日无多了。”

  重云听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想起曾经霍清苓欲言又止的神情,是不是那时,她就已经看到了龚如雪的结局,可是怎么会这么突然,他还那么年轻,还有那么多年华还没来得及挥霍,怎么会这样?

  他茫然无措地望了段尘一眼,段尘抿着嘴一语不发,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他一点无声的安慰。

  正说着,龚如雪带着一身寒意从外面回来,手里还提着两条鱼、一些菜和果子。

  众人这才发现,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雪。

  “怀漪,我买了点东……”他的话断在来人看过来的目光里,龚如雪怔怔地看着重云和段尘,良久,他有些无措地搓了搓衣角,“来了啊?吃……吃饭了吗?没吃的话坐着等一会儿吧。”

  重云呆呆地看着龚如雪那满头与他年纪不相符的雪丝,只觉得喉咙似乎被一团棉花堵住了,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就眼睁睁看着龚如雪走进厨房,熟练地生火洗菜做饭,南怀漪在一旁给他打下手。重云从来没想过这一幕会出现在龚如雪身上,君子远庖厨,龚如雪虽说是龚家的私生子,但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但令重云意外的是,见到这样的龚如雪之后,他却从他身上找到了一种奇异的和谐感。

  等到四人坐上饭桌,重云看着记忆中的少年如冰雪一般的脸上布满苍老的痕迹,有些迟疑地开口:“阿雪……”

  “重云,我过得很好。”龚如雪打断他的话,目光沉沉却坚定,“我从不撒谎,这是真的。谢谢你来看我。”

  重云把未尽的话咽了回去,他嚼了两口饭,勉强扯出一丝笑意来:“那就好。”

  他们聊了很多,除了龚如雪的病,除了……柳寒衣。

  他们默契地闭口不谈,好像这个人的存在早在他身死道消的那一刻,便彻底从他们的世界中消失了。

  即使他们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重云和段尘在北疆留了一段时间,看着龚如雪日复一日的衰弱,重云一日比一日沉默,他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好友慢慢走向衰亡。

  但他终究没有等到那一天,龚如雪不喜欢看他沉默的样子,将他赶走了。

  重云和段尘离开北疆,到东洲的时候,接到了南怀漪寄来的信。

  龚如雪死了。

  他终是与北疆漫天的风雪埋葬在了一起,连带着曾经的回忆一道,消失在终年不化的冰雪里。

  作者有话要说:诸位读者老爷们要的番外送上,我尽力了,没有了!真的没有了!真的完结了!_(:3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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