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不是他,阿尔托莉雅 1W6_型月,但恶贯满盈模拟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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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我不是他,阿尔托莉雅 1W6

  “用极细化的外置魔术回路,替换掉你的整条脊柱

  “——这种堪称疯子一般的狂想,在你当初提出来时,可是把我给吓了一大跳啊,树。”

  白皙的指尖,捻着一根万宝路的经典款香烟。

  一缕飘荡的烟雾,在月色之下摇曳起伏。

  橙发的女人伫立在塔楼的顶端,夜晚凉爽的习风稍稍吹拂着她的额发。

  脑后的短发被束成了干练的马尾,仅穿着素雅白衬的苍崎橙子眼睑微微低垂,俯瞰着脚下这片繁华的都市霓虹。

  诺里奇(Nowich)。

  隶属于现代魔术科的学科都市。

  时钟塔的每个学科,都有着自己的学科都市。十一座都市簇拥围绕着中央的时钟塔主城,犹如卫星。

  每一座学科都市,也都伫立着仿大本钟样式的塔楼,是都市里海拔最高的建筑。

  换言之。

  这里正是......能够放眼俯瞰整座都市的,此世的绝巅。

  “居然能包下整栋时钟塔楼,当作魔术工坊,你这家伙究竟得是有多有钱啊......”

  苍崎橙子微微偏过目光,望向了身侧伫立的黑发青年。

  女人虚着琥珀色的眸子,舔袛着自己的嘴唇,脸上的表情有些似笑非笑。

  作为冠位人偶师的苍崎橙子,对于资产并没有那么看重,无疑属于有钱就花光的那种月光族。

  但,她收藏的兴趣爱好和魔术研究可烧钱了,所以很喜欢会挣钱的家伙。

  眼前这家伙。

  长得还行,而且还会赚钱。

  就......很受她钟意啊。

  听到对方的问题。

  苏树稍稍回想了一下自己建立的私募基金。

  不过是依照自己的前世经验投了一些公司,现在已经记不太清那堆跳跃的数字了。

  “勉强够帮老师还债吧......”他说。

  “啧......韦伯那个死脑筋,不吃嗟来之食?如果是我,早就抱住弟子的大腿狂蹭了,软饭不吃白不吃。

  “这么辛苦啊,”

  黑发青年微笑着说,

  “那我付双倍好了。”

  “你这家伙......”

  伫立在喧嚣的晚风中,苍崎橙子呼出一阵氤氲的烟雾。

  “你可考虑好了,树,用外置魔术回路替换掉你的整条脊柱,这不是能够逆转的改造手术。

  “甚至......即便是我,也不敢保证百分之百的手术成功率,你有可能会瘫痪、半身不遂。

  “不,不如说,我对我的手艺还是有自信的,决定性的关键在于——你的身体能不能承受得住,这是最重要的,要知道排斥反应是很要命的。”

  “啧......被赋予了「赤」之名的冠位人偶师,也会对这种小打小闹感到惊讶么?”

  苏树笑着摇了摇头,

  “我还以为,你早就对人体改造这种事免疫了呢,橙子小姐。

  “而且,之前不是已经实验过了吗?”

  这样说着。

  黑发青年微微撩起了脑后的发丝。

  这个视角下,可以望见他颈椎的一节骨骼,自那白皙的皮肤中,正散出了一阵微弱的、穿透血肉的幽光。

  “得益于您的协助,我半年前替换掉了这么一节颈神经,现在还工作得很好。”

  没错。

  为了实验自己开发的新魔术礼装。

  半年前,苏树委托苍崎橙子,替换掉了自己的一节颈椎神经。

  这样用特制的魔术回路来代替神经工作,不仅加快了他的思维速度,而且这具身体魔力的运转效率,也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

  甚至让苏树的各种感官也都加强了,对于魔力的感知也变得更加敏锐。

  这样的结果,显著提振了他的信心。

  「外置魔术回路的植入」,这无疑是正确的研究方向。

  “因为那是人偶,所以我可以随便折腾,而现在是你的肉身——你这家伙简直比我疯多了,树。”

  这个疯子。

  苍崎橙子没好气地瞥了苏树一眼。

  蓦地呼出烟雾,扑在了那笑意盈盈的、黑发青年的脸上。

  看见引得对方一阵难受的咳嗽。

  橘发的女人不由得开心地笑了起来。

  “那不过只是一小节罢了,所以我能为你处理好。而这次,可是整条脊柱,你的身体支持得住么?”

  “咳......咳咳——放心,可以!绝对没问题!而且我又不会向你收保险费......”

  笑着将那发呛的烟味咳了出去。

  苏树挥了挥手,扑散了烟雾。

  “啧......吸烟有害健康,我一向不吸二手烟的啊。”

  “健康死你得了。”

  苍崎橙子白了他一眼,把烟蒂按灭,转过身,朝魔术工坊内走去。

  苏树苦笑着跟了上去。

  他能理解苍崎橙子对自己的担忧。

  这位被称作伤痛之赤的女人......怎么说呢,性格就像是猞猁一样。

  气质和外表上,透露着生人勿近的凶狠和肃杀。

  然而只要摸准了她的性格,其实便会发现,内里还是柔软的猫科动物。

  再凶狠的猫咪,小腹都是柔软的。

  某种程度上来说。

  只要摸准了她的性格,其实和这位伤痛之赤还挺好相处的。

  但......有些事苏树可不方便说啊。

  他的确是有了百分之百的把握,所以才将苍崎橙子叫了过来,为自己进行下一步的脊髓神经改造。

  因为,他如今已经拥有了「阿尔文·潘德拉贡」的同步。

  苏树闭阖上了眸子。

  旋即便在系统的面板上望见了,自己那提升到2%的同步率。

  身躯源源不断涌现出来的力量,带给了他犹如震颤脑髓般的快感。

  没错,同步率竟提升了1%。

  为什么会提升?

  苏树不假思索地便猜到了答案。

  毋庸置疑,必然是因为......把阿特拉姆那家伙的脸按进了墙里。

  这符合了曾经阿尔文「对贵族施加恐怖统治」的经历。

  所以说

  时钟塔,真是自己的宝地啊。

  迈步自塔楼顶逐级走下了台阶,苍崎橙子推开了身前的门。

  眼前旋即显现出了一处,之前看见时让她不住咂舌的魔术工坊。

  ——各种排列整齐的管线、嗡鸣的大型计算设备、工具齐全的改造手术台、全天候的植物培育系统、以及灌满了冷却液的浴缸

  完全看不见任何法阵、典籍、使魔......那些有关于「神秘」的要素。

  “你这真的是魔术工坊,而不是什么反派邪恶科学家的疯狂实验室么?”

  一点都不神秘啊喂

  “装修风格罢了。”

  苏树微笑着回道。

  疯狂科学家么?

  他觉得苍崎橙子的形容其实还蛮中肯的。

  工坊旁侧,一处明显是休息室的地方。

  二世手上拎着一听可乐,正在和俊朗的白发男人下着围棋。

  自己精心的本手妙手,都被对面吊打成了俗手,二世明显面露苦色。

  “韦伯,你的棋艺不进反退了。”

  白发男人笑眯眯地道,用手帕轻轻抹掉了自己嘴角渗下来的血。

  “一天在加班,有什么下棋的余地。”

  如果是打电子游戏,那自己一定不会输啊。

  看见苍崎橙子从塔楼上走了下来。

  二世明显吁了一口气,把手上捻着的黑子投进了棋娄里。

  “这把十五我点了,梅尔文,看来我们要干正事了。”

  “啧......能够参与这般划时代魔术礼装的诞生,真是让人万分期待啊。”

  白发的男人温柔抚摸着自己的小提琴,脸上露出了陶醉般的酡红表情。

  “韦伯,你的弟子可真是有趣,虽说你也很有趣就是了。”

  二世对此不置可否,只是抬起头,望向了走下来的橙发女人。

  “苍崎小姐,你终于抽完烟了?”

  不是去抽烟。

  其实是去劝说苏树罢了。

  烟灭了。

  那结果显然已经确定了。

  “你教的好徒弟。”

  苍崎橙子没好气地说。

  “他要做,我有什么办法。”

  “树......”

  二世望向了自己的弟子。

  师徒的目光彼此对视在了一起。

  面对师长的问询,苏树只是轻轻笑了笑。

  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样啊

  “作为师长,”二世轻声说,“我不会成为弟子的阻碍,请您开始吧。”

  男人话音落尽。

  工坊内的气氛陡然变得肃穆凝滞。

  黑发青年解开领结,慢慢脱下了自己的上杉。

  如同古希腊雕塑一般匀称结实的身材,顿时吸引过去了苍崎橙子的视线。

  被称作伤痛之赤的女人,缓缓摘下了自己的眼镜,嘴角的弧度则相应变得轻佻而愉悦了起来。

  “啊啊......何等绝妙的素体。”

  白皙的指尖慢慢顺着后颈,向下划过他那条的脊柱线。

  苍崎橙子那稍显沙哑的女人嗓声,厮磨在了黑发青年的耳畔边沿。

  “真想......把你给做成人偶啊,树。”

  “那是我的荣幸哦。”

  苏树笑着偏过了目光,

  “可惜,那样作为人偶的我,可就没办法付您酬金了,橙子小姐。”

  “啧......”

  没办法,毕竟是自己的金主呢。

  黑发的青年俯趴在了手术台上,展露出了自己光洁的脊背。

  苍崎橙子披拂上了白大褂,细致地将双手消毒。

  如同操纵着人偶的丝线那般,她的十指指尖延展出了晶莹的、肉眼几乎看不见的丝弦,将所有手术工具都牵引到了半空。

  “可能会有点晕,我先为你上麻醉。”

  “请务必,不要使用麻醉......”

  黑发青年的话声响了起来,引得室内的二世和梅尔文的嘴角都有些抽搐。

  “树,你说什么......”

  二世捏住图纸的手有些发抖。

  不上麻醉?

  失血对于魔术师的体质来说倒算不上什么,但这般剜骨揪心的剧痛,不会疼得昏厥过去么。

  你要......硬撑?

  “因为,我必须要第一时间,亲身续接上神经与魔术回路,这才能保证最好的手术效果。”

  相比于作为阿尔文所遭受到的痛苦。

  心脏被贯穿,意志被湮灭,浑身每一寸血肉都被星之焰焚烧,每一块骨头都被倾碾折断。

  不过只是......换掉脊柱罢了。

  这样的事......连疼痛都称不上啊。

  听闻此语。

  苍崎橙子那琥珀色的眸子,绽放出了异样的光芒。

  橘发的女人慢慢俯下身。

  如同情人间的亲昵爱抚那般。

  白皙的指尖,微微划过了黑发青年光洁的脊背。

  在韦伯和梅尔文动容的表情中。

  一条细密的血线,缓缓在苏树的背上绽裂了开来。

  他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呵

  “忍不住的时候,”

  望见这幅画面,苍崎橙子在苏树耳畔吐息道,

  “记得说出来哦......”

  “好。”

  黑发的青年,居然还微笑了起来。

  真是......完美的素体。

  女人的表情,因为过分的愉悦,而变成了有些狂热的潮红色。

  二世深深地颦着眉,不忍地偏开了视线。

  苍崎橙子的话声,稍显嘶哑地传了出来。

  “先出去,不要打扰我。

  “我要专心致志地把整条脊柱取出来,需要你们的时候会叫你们。”

  沉默了片刻。

  二世晃荡着脚步,朝着塔楼走了上去。

  白发的挚友,紧随其后。

  “韦伯,树君他......”

  原本兴奋激动的、觉得自己能见识到魔术奇迹的梅尔文。

  此时此刻的表情,也不由得变得沉寂而复杂了起来。

  “......有必要做到这个程度吗?”

  “呋......”

  雪茄的火星,在伦敦郊外喧嚣的晚风中微微闪烁着。

  无形之物填塞肺叶,名为尼古丁的兴奋物竭力麻痹着那颤抖的神经。

  弟子没有选择麻醉。

  作为师长,却依靠吞云吐雾麻醉起了自己。

  不忍去想。

  不忍去看。

  韦伯·维尔维特呼出了一口顷刻飘散殆尽的烟雾,抬头望向了伦敦那灰颓的夜空。

  望不见一颗星星。

  所以皎洁的月光,一如既往地那般孤寂。

  “树他......在拼命地前进啊。”

  凝望着那被云翳笼罩遮蔽的月光。

  作为师长的黑发男人轻声说。

  “我看得出来

  “——他正背负着,某种我们并不清楚的重担。

  “树他,不想说出来吧

  “因为啊,那或许是一个,我们根本无法承受的、某种无比恐怖的真相。

  “恐怖到,在这整座硕大的时钟塔,他也只能依靠自己一个人,拼命地浴血前进。

  “他真的很温柔啊

  “因为在担心,我们会担心他。

  “所以,他把那样的残忍,埋藏进了自己最深处的心里。”

  韦伯·维尔维特偏过目光,望向了自己的挚友,脸上浮现出了无比苦涩的笑容。

  “梅尔文,其实我这种没用的家伙,根本不配担当树的老师。

  “但,还是希望

  “——他能让我这位师父,帮他多担待一些啊。”

  轻抚着那具犹如工艺品般的素体。

  在精细的手法下,匀停的骨肉被轻轻分割、撕裂。

  稠红如血般的颜色,正在青年的背部缓缓地、一寸寸地蔓延开来。

  手术开始的前夕。

  苍崎橙子俯下了面庞,在苏树耳畔边轻声笑道。

  “你知道吗,树。

  “在两天前,刚到达时钟塔的时候。

  “有人请我,前去叙旧

  “他们花了大价钱,想要买你的命呢。”

  明明故意想要恐吓一下他。

  然而,这家伙居然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这种事,”他甚至还有心情在笑,“橙子小姐,我早就说过我们的交易准则了吧。”

  “啧......真是拿你没办法

  “没错,我收下了他们的命,记得付我双倍的酬劳哦。”

  “感谢您的......”

  因为刺骨的疼痛。

  而话声,不由得顿了一瞬。

  “信任。”

  “你这家伙......”

  明明是你......在信任着我啊。

  无鼓声,也无曲乐。

  静谧的、完全隔音的工坊内。

  唯有弦线,在厮磨血肉的声响。

  二世捏着手上的图纸,过于用力的指尖,将那纸面都捏得有些凹陷下去。

  那是苏树以千里眼进行内视,所绘制出的,他自己的脊髓神经图谱。

  望着弟子血肉模糊的背部。

  二世竭力地压制着自己手腕的颤抖,为旁侧那指尖弦线飞舞的冠位人偶师,精准地指向着每一处神经的连接点。

  苏树原有的整条脊柱,与其上粘连的神经。

  正在被苍崎橙子以精细的手法,一寸寸地,替换为了专门特制的人造魔术回路。

  旁侧的梅尔文默哼着曲调,拉开了自己所携带的、那只巨大的提包。

  一柄家传的、精美的小提琴被他从中启出。

  作为魔术调律师的他,不仅可以用弦乐的波动修复魔术回路的细密损伤,同时还可以活性化魔术回路、提高魔力循环的效率。

  这是苏树聘请的,最后的保险。

  白发的男人闭阖着眸子,轻轻将琴弓搭在了琴弦上。

  “愿月光披拂于此身,庇佑流离之人逐至他的梦影......”

  在悠远而舒缓的《月光曲》中。

  鲜血飞溅。

  绚烂瑰丽的血之花,在月光下盛放开来。

  工坊斑驳凌乱的血迹,恍若经历了一场屠宰。

  浑身不着寸缕的黑发青年伫立于血泊之上,背部白皙剔透的肌肤闪烁着妖异幽邃的刻印。

  苏树微微曲张,活动着自己的五指,指关节一节节发出了咔嚓的脆响。

  “居然真的成功了......”

  苍崎橙子瘫在沙发上,饶是身为冠位人偶师的她,也感到仿佛经历了一场精神马拉松,疲惫得立刻想要沉眠睡去。

  但......实在太惊人了。

  情不自禁想要目睹,这般奇迹的最终效果。

  “你的体质,居然完美地容纳了置入的人造魔术回路,没有产生任何排斥。

  “你究竟,是怎么办到的,树......”

  苍崎橙子凝望着苏树的身躯。

  像是饥渴的豺狼,觊觎着鲜美的血肉。

  那种无瑕

  如果将他,制作成人偶的话

  一定是自己人偶师生涯以来,最完美的珍品。

  为什么......毫无排斥么?

  因为......我是每分每秒都在追求进化的,「究极生物」啊。

  “这就是我的小秘密了。”

  苏树回头笑了笑,没有回答苍崎橙子的这个问题。

  引得了后者一阵唏嘘的切声。

  “啧。

  “唯有你......才能进行这样的改造,树,因为你的魔术回路,就天生异变在了大脑之中。”

  苍崎橙子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作出了精准的评价。

  “只有你这样强大的大脑,才足以处理操纵这样精细的神经魔力流吧,一般人就算完成了同样的手术,也立刻便会七窍流血而死。”

  “所以,”

  苏树挥了挥手,召唤出工坊扫地机器人使魔,将地面的血迹慢慢净除。

  黑发青年披拂上了素雅的白衬,但仍旧有微微的幽光自衣衫背后透露出来,衬得他整个人气质有些妖异。

  “我今后考虑会将其简化,然后将改造流程推广开来。”

  “简化......么?”

  苍崎橙子吁着气。

  “你的这般魔术礼装,完成之后,到底是什么效果,我很好奇。

  “应该,不只是单纯地增强你的力量吧?如果只是要增加出力的话,你完全不必连神经都一齐替换。”

  苍崎橙子的话音落尽。

  在一旁辅助清洗工具的二世和梅尔文,也不由得抬起了视线。

  没错,他们也万分好奇。

  这般不惜替换整条脊柱的魔术礼装,其用途究竟是——

  “效果......么?”

  苏树微微低垂下了眼睑。

  毫无征兆的。

  室内的空气,仿佛刹那间凝滞。

  身躯中所植入的魔术回路,在念头之下,陡然开始全功率地运转、填塞、驱动——

  磅礴的魔力盎然涌上大脑。

  嘶——

  神经。

  好似在嗡鸣、在震颤。

  苏树缓缓偏过了目光。

  水池中倾泻的水流,就那样僵滞在了半空,无比阻涩地垂落着。

  一瞬之间。

  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眼中的一切,都似乎被慢放、缓慢到......几乎不堪运动。

  以正常人的速度。

  在苍崎橙子那微微放缩的瞳孔中。

  苏树一步步地,走到了她的面前,冲她笑了笑,摘下了她手上的烟,将其按灭到了烟灰缸里。

  “少抽点烟,橙子姐。”

  话音落尽

  轰——

  无比狂暴的气流,骤地在工坊内轰鸣排开。

  手术器材晃荡作响,桌面上的易拉罐跌落开来,纤薄的图纸被吹拂得漫天都是。

  韦伯和梅尔文被风压按得倒退了一步,狂风糊得他们几乎睁不开眼睛。

  那是肉眼几乎无法观测到的极速,所陡然搅动的,室内流淌的空气——

  被狂风吹拂起的橘色额发,终于坠垂向下

  苍崎橙子有些凝滞地望着。

  望着一瞬之间,黑发青年的身躯便从手术台旁,伫立到了自己的眼前。

  自己手上的烟

  ——被掐灭了。

  “这......不是瞬间的「传送」。”

  苍崎橙子怔怔呢喃着,抬起了视线。

  “是,你在「加速」?”

  “不愧是冠位人偶师的眼光。”

  苏树抽出了一张纸巾,擦拭掉了自己微微渗出来的、口角边缘的鲜血。

  “没错,这正是兼具了力量、速度和精密性的魔术——同时加速我的思维神经和肌肉动作,使得时间感知仿佛变慢的礼装。

  “我将其称之为:「斯安威斯坦」。”

  “「斯安威斯坦」?”

  话音落尽。

  在场的三人,在震撼之余,都浮现出了有些莫名的表情。

  “......好奇怪的名字。”

  二世微微颦眉道。

  “而且这效果,树,让我情不自禁想起了......”

  “——卫宫切嗣的,「固有时制御」对么?”

  苍崎橙子接过了他的话。

  “没错......”

  不好的记忆浮现了出来,二世脸色难看地点头沉吟道,

  “但,那应该是......卫宫家的不传之秘才对。”

  “的确达到了相似的效果。”

  苍崎橙子轻声说,

  “但,原理和思路却截然不同。

  “由于影响的不是时间的流速,而是施术者本身的思维神经和肌肉活动,你的消耗和负荷,要比「固有时制御」更小,小得多

  “——这意味着,它比卫宫家的魔术,在性能上要更优越,也更容易推广开来。”

  意识到这件事的瞬间。

  三位卓越的魔术师,不约而同地震撼望向了,工坊内那位黑发青年的身影。

  「斯安威斯坦」。

  这是比「固有时制御」要更优越的魔术。

  而且,它的过程完全公开,原理几乎透明,不需要世代流传下魔术刻印,而是一件被制作出的魔术礼装。

  苏树今后,还会对其进行进一步的优化。

  这意味着,只要体质和大脑的强度能满足移植的要求,排斥的问题也被解决——这项魔术......便可以被推广普及开来。

  思维的速度被提升。

  魔力的容纳被解决。

  这将使得无数原本资质凡庸的魔术师,都将拥有堪比贵族世家后嗣的天赋。

  意识到了......这样恐怖的事。

  二世有些沉默地抽了一口烟。

  自己的魔术天赋

  陡然看见了可供突破的、名为「希望」的曙光。

  这让他夹着雪茄的手指,都开始有些颤抖起来。

  然而

  “少在外面使用,树......”

  二世轻声说,

  “你知道,卫宫矩贤此人......”

  ——曾被「封印指定」追杀。

  韦伯没有说出来,但谁都明白他的意思。

  “不......”

  苍崎橙子笑了起来。

  她笑得很开心,很灿烂。

  “随便用,也完全没关系哦。

  “因为,时钟塔的老东西们,全都要被爆金币了。

  “韦伯,你这迟钝的家伙还没有意识到吗——整个时钟塔,根本就少有能打过你弟子的人了。

  “他不仅是如今最大的教学领袖,而且还是无与伦比的实战派,更争取到了阿尼姆斯菲亚家的倾力支持。

  “时钟塔内的中立派系,在改造天赋的诱惑下,一定会摇摆向你们这边。

  “这样时代的潮流,是没有办法阻挡的,怕个屁啊!

  “居然敢对老娘发布封印指定......我早就看那群傻逼很不爽了。”

  被称作伤痛之赤的女人,从烟盒里抽出了一根新的烟,面庞上浮现出了似是有些狰狞的笑容。

  “今后的时钟塔

  “将会是——「现代魔术科的时钟塔」。

  “不要忘了,我本人也是倾力支持你的啊,树......”

  橘发女人灿烂而狰狞地笑着。

  “你和「斯安威斯坦」之名,绝对将响彻时钟塔......不,绝对将......响彻整个魔术界。”

  “受宠若惊了属于是。”

  黑发青年微微咳嗽了两声,面对恩师和债主的目光,微微耸了耸肩膀。

  他抬起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走了韦伯和苍崎橙子手上的烟,丢到了垃圾桶里。

  “那,既然这么支持我,至少都先把烟给戒了吧,橙子姐。”

  “......杀了你哦。”

  活泼的鸟雀在窗栅外鸣叫着,凡世的喧嚣微微飘荡入了室内。

  二世将后脑倚靠在了休息室的沙发上,发出了一声舒缓的长吁。

  “这次......也实在多亏你了,树。”

  没错。

  有此弟子,夫复何求。

  阿尼姆斯菲亚分家的欧内斯特卿,陡地被分尸,而离奇死亡。

  诺维奇都市的中心城区,突然陷入了诡异的大断电。

  接连两天接到的委托,本来觉得颇有些棘手。

  然而,却被苏树轻而易举地推理指认出了凶手,然后直接进入殴打犯人环节,无比轻松解决了。

  当侦探,原来是这么简单的事吗?

  再这样下去,二世觉得,自己就要陷入名为躺好抱大腿的怠惰了啊

  “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的确,毕竟咱看过剧情好吧。

  跟着二世接到了委托的苏树,脑海里浮现出了曾经看过动画的既视感,于是直接就指认出了凶手。

  他继而也意识到,自己貌似进入了事件簿动画的时间线。

  “......这些倒都是小事,树,主要为师在意的是,三个月后,就是远东的圣杯战争了。”

  因为努力在戒烟的关系。

  韦伯灌了一大口冰可乐,尝试用咖啡因来代替尼古丁,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的大徒弟。

  “你考虑得如何?

  “反正我个人的建议是,你不要去趟这趟浑水,圣杯的许愿,对你来说没有什么意义,反而不确定因素太大了。”

  “您说得对,但......”

  苏树低垂下眼睑,望向了自己的胸口。

  他的衣衫之下,原本那片白龙之子的逆鳞,已然溶没了进去。

  在他的胸口中央,化作了一枚漆黑的、边缘飘荡着焰环的孔洞图案。

  这似乎是......阿尔文模拟结束后,所发生的事。

  或许是因为变成了信物的缘故,那玩意儿如今与他的身躯融合在了一起,取不出来了。

  ......尬住了。

  “圣遗物还不了了么......说实话完全无所谓。”

  二世沉吟了片刻,

  “最多赔协会点钱就行了,甚至以你如今的声势,连钱都不用赔也没关系。”

  听到这话。

  苏树不由得愣了一下。

  “这东西,不是击穿了星之内海的、属于白龙之子的圣遗物么......难道不是很珍贵吗?”

  “啧~你仔细想想,树,若真是珍贵的圣遗物,协会那些老东西,能这样送出来给你用么?”

  我超,真是好有道理。

  “你是想说,别人也会拿去召唤从者是吧?”

  二世嗤笑着摇了摇头,

  “呵......你以为没有试过吗?

  “毕竟是击穿了星之内海的白龙之子,这样耸人听闻的传说啊

  “所以呢,时钟塔的很多君主,都尝试用那片逆鳞作为魔术材料,妄图沟通白龙之子的意志。

  “但,从来都没有任何的、哪怕一丁点的回应。

  “于是,他们都觉得那片逆鳞是假的。

  “同样的,继而认为那些传说和野史,也毫无根据可言。”

  说到这里。

  二世情不自禁有些感慨。

  “毕竟,正史上根本就没有任何有关「白龙之子」的记载啊。

  “所谓的历史,与其说是由胜利者所书写,倒不如说,是由生者所书写。

  “活下来,就是胜利。

  “「阿尔文·潘德拉贡」之名,是注定要被掩埋的。

  “因为......前瞻性的眼光,超越时代十年是天才,超越时代百年是怪物,超越时代千年,那是不折不扣的妖孽了。

  “那些复辟的贵族,他们在害怕,他们在惶恐——所以,他们必须将「阿尔文·潘德拉贡」之名,从历史中给尽数抹去,而恭颂起亚瑟王的崇高与圣洁。”

  “所以说

  “鉴定为假的圣遗物,拿来给我参加圣杯战争?”

  苏树啧啧感慨。

  好家伙,这简直比邀请丁真上粘合国还离谱。

  但。

  苏树怎么觉得......自己一点都不意外呢?

  “若圣遗物不起作用,则会根据御主的相性而召唤出从者,所以,他们觉得给你假的也无所谓吧。

  “毕竟,名义上可不会说自己是假的啊。”

  二世说着说着,自己都有些绷不住了,哑然失笑。

  “所以......不还圣遗物也完全没关系,而我让你别去参加的原因,你自己也清楚吧?”

  苏树沉吟了片刻。

  “是因为「马里斯比利」?”

  “没错,那老逼登参战不知道在谋划些什么,我有不好的预感——马里斯比利似乎有着,某个想要借助圣杯而实现的愿望。

  “然而,圣杯现在已经被污染了,实现愿望,也只会通过扭曲的方式实现,他到底想要做什么,没人清楚,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天体科的底蕴......毕竟是传承了上千年的老派学科了,马里斯比利能掏出什么圣遗物我都不会奇怪,你若动身前往冬木,便一定会和他撞上。”

  苏树微微沉思着。

  他如今,的确是想要前去参战。

  理由倒和圣杯没有什么关系——他其实只是想去找老婆罢了。

  苏树很清楚。

  他若以自己作为媒介去召唤从者,不必想,必定有两个人绝对会回应他。

  伏提庚,摩根。

  摩根和他相处的时间更久,羁绊更深,所以概率,也比伏提庚要稍稍高一些。

  然而......摩根现在是死是活,苏树也并不清楚,若对方没有上英灵座,那至少也能见到老爹。

  顺便,还可以见一见莉莉。

  圣杯不重要。

  重要的,不过都是故人的羁绊罢了。

  “抱歉......老师,我有必须要参加的理由。”

  “这样啊......”

  见得弟子如此。

  二世也不劝了。

  “既然如此,届时,为师便动身和你一起前往好了。”

  “您......”苏树表情稍有些凝滞。

  “啧~开什么玩笑,现代魔术科可是你的后盾啊。”

  二世懒洋洋地靠在了沙发上,望向了天花板。

  “不仅仅是我,格蕾、莱妮丝......整个现代魔术科的师兄弟,都会包机前往冬木,绝对会倾巢出动的。”

  听闻此语。

  苏树不由得苦笑了起来。

  “这就大可不必了吧......”

  “呵呵......就像我,管不了你一样。”

  二世从怀里掏出了魔术雪茄,敲了敲,点燃了起来,美滋滋地抽了一口。

  “你也别想......管我们。”

  沉默。

  很久。

  “谢谢,”黑发青年轻声说,“老师。”

  “呋......”

  二世呼出一口烟雾,扑到了自己弟子的脸上,引得苏树一阵咳嗽了起来。

  啧,那女人告诉自己的这招,还真挺好玩的。

  树,这般绝世的天才,也有不擅长的东西啊。

  行吧

  谨记弟子的叮嘱,抽一口就够了。

  这样想着。

  二世把只抽了一口的雪茄,给奢侈地掐灭在了烟灰缸里。

  “也多依靠一下我们啊。”

  韦伯·维尔维特上身前倾,伸手揉了揉大弟子的黑发。

  “你这小子......”

  似乎是被烟雾呛到了。

  呛得......眼泪都被呛出来了。

  苏树抬起手,抹了抹自己略显湿润的眼眶。

  “我知道了......”他微笑着说,“老师。”

  “啧,所以,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现代魔术科会打包去冬木,就当久违地组团度假好了。”

  把厮杀的圣杯战争,当成了旅游么

  真不愧是君主·埃尔梅罗二世。

  明明是难得的休憩时光。

  师徒间的魔术讨论,也并未停下。

  “你的「斯安威斯坦」,其对于使用者思维速度的提高,对于魔术研究上的意义,甚至比单纯的战斗要更重要——要改进的话,先从适应性上入手如何......”

  “新开设的课,「基础魔术编程」也该编写教案了吗?好,为师记住了......”

  “「魔术开源」的理念,即「开辟通往根源之路」么?的确是美好的寓意,新课程的口号,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

  带兜帽的银发少女,微微推开了休息室的门扉。

  透过门缝。

  格蕾窥见了师徒间的热烈讨论。

  “师父......师兄......”

  望着这幅的场景。

  少女微微捏紧了掌心,面庞上浮现出了名为安心的笑容。

  倾颓的光线也逐渐黯淡,暮色变为伦敦的夜空。

  苏树为疲乏的、躺在沙发上陷入浅眠的二世,披盖好了他的大衣。

  “沉睡的黑魔术师......么?”

  黑发青年微笑着,呢喃自语道。

  “感觉不如,沉睡的名侦探埃尔梅罗。”

  苏树走出了休息室,轻轻闭阖上了门扉,耳畔旋即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年轻的话声。

  “师兄。”

  他转过目光,旋即看见了走廊上那位棕发的、温和微笑着的青年。

  “考列斯?”

  这位在FA世界中担任肯娘御主的青年,如今是苏树在教室内熟悉的师弟,尤其擅长电气魔术。

  “又和老师讨论到这么晚,师兄真是辛苦了。”

  考列斯·弗尔维吉抱着一堆文件,微微颔首行礼,笑道。

  “我来给老师送文件。”

  “你也辛苦了,”

  苏树回以点头微笑,

  “老师已经睡着了,小心不要吵醒他。”

  “自然明白。”

  考列斯蹑手蹑脚地推开了休息室的门,轻轻地钻了进去。

  苏树便慢慢朝着下楼的台阶走去。

  “和格蕾一起吃夜宵么......”

  他这样考虑着。

  顿时不由得想起了那家被自己修复好停电的、教室同僚们常去的常价餐厅。

  啧,进入了事件簿动画的剧情线啊。

  接下来的剧情,应该是......什么来着?

  好像是......「魔眼收集列车」?

  老师是怎么登上列——

  苏树的脚步,骤地一滞。

  心脏。

  心脏像是猛地漏跳了一拍。

  全身的魔术回路,陡然被激发,充盈而起——

  时间。

  时间仿佛在变慢——

  在万物几乎凝滞的时光中。

  苏树推开了休息室的门扉。

  他径直走上前。

  在考列斯正收起从韦伯身上偷得的圣遗布,而略显茫然的凝滞表情中。

  苏树掐住了他的脖子,连带着他的身躯,将整面墙壁都冲击得垮塌了开来。

  嘭——!

  一声剧烈的撞击声,猛地在教学楼轰然响起,旋即便是大片的烟尘弥漫了开来。

  “把老师的圣遗物,给我他妈的还来......”

  漫天的烟尘中。

  苏树掐住了“考列斯”的脖颈,将其死死按在了地上。

  换作常人,哪怕是魔术师,也早就要被他直接掐断颈椎。

  然而,对方的表情,却没有任何因为窒息而感到的痛苦,反而脸上挂着一副诡异的笑容。

  这是当然的。

  因为,这家伙连心脏都没有,窒息对他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

  “「Dr.哈特雷斯」......”

  “不愧是「黑之魔术师」,何等敏锐的嗅觉......”

  “考列斯”的面容,缓缓如蜡那般滴坠融化,从脸皮下,逐渐浮现出红发男人那张淡淡微笑着的面庞。

  Dr.哈特雷斯(Heartless)。

  无心之人,前任现代魔术科的部长。

  “但,太晚了,树君,圣遗物我已经拿到手了哦。”

  嘭——!

  苏树手掌猛地发力,足以将城墙摧垮的巨力骤地爆发。

  地面泛滥起一圈圈犹如水面般的波纹,哈特雷斯的头颅直接给按进了混凝土之中。

  然而

  红发男人的胸口,一枚小圣杯陡然升浮而起。

  嗡——

  小圣杯震颤不止,从中淌出了犹如鲜血般稠浓的液体,滴坠到了哈特雷斯手上的圣遗布之上。

  刹那间。

  一个巨大的召唤法阵以哈特雷斯为中心,骤地凝聚成型。

  被掐住脖颈的哈特雷斯微笑了起来,自声带发出了嘶哑含糊的吟颂声。

  “盈满!”

  浮现出强烈心悸感的苏树,蓦然松开了手。

  轰——!

  幽暗的夜空,一道爆鸣的赤色天雷骤地降坠!

  漫天弥散开的烟尘里。

  搀扶着脖颈被掐得几乎凹陷的哈特雷斯,红衣黑发女人的身影,慢慢地从烟尘中缓步走了出来。

  望着眼前面无表情的黑发青年。

  黑发女人的脸上,浮现出了玩味的表情。

  “Master哟,你不也是天才的魔术师吗,未免也有些过于狼狈了。”

  “树君,真是几乎堪比从者的、恐怖的筋力和速度啊......”

  用被捏坏的声带嘶哑着开口。

  哈特雷斯的脸上,依旧挂着那样浅淡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可惜......终归,迟了一步呢。”

  红发男人微笑着说。

  “我们......魔眼收集列车再会。”

  “欸......”

  黑发女人微微眯起了金银异色的眸子,

  “不打么?”

  “不要恋战,这里是现代魔术科的大本营。赫费斯提翁,带我离开。”

  “哎哎,好吧......”

  被称作赫费斯提翁的黑发女人,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

  “我本来,还挺想和面前这小家伙交手呢,他长得挺合我胃口的......”

  她转过身,准备带着御主就此离去。

  然而

  “你,根本不配当伊斯坎达尔的臣下......”

  身后所响起、黑发青年那淡漠的话声。

  骤地,让黑发女人转过了头来。

  “你说什么——”

  她面庞上的笑容消失了。

  抽搐的嘴角,稍稍显得有些扭曲。

  在哈特雷斯几近凝滞的微笑中。

  苏树的话声,那样在夜色下幽幽响了起来。

  “我说你这伪物(Faker)......根本不配作伊斯坎达尔的影武者。”

  黑发青年扭了扭脖子,微笑着说。

  “连王之军势都没有的东西,你彻底背弃了伊斯坎达尔的信任。”

  “你他妈又懂什么,混账——!”

  “Faker!我应该说要撤退才对!”

  哈特雷斯稍显焦灼的话声,在赫费斯提翁的身后响了起来。

  然而......完全止不住陷入暴怒的女人径直提起短匕冲了上去。

  “那种事,等我拧下他的脑袋再说!”

  红发男人脸上的微笑消失了。

  哈特雷斯,这位现代魔术科的前天才部长,眯起了眸子望向了那黑发的青年。

  一眼

  仅仅一眼。

  就看穿了,自己所召唤出的、从者的跟脚么?

  何等惊人的反应

  ——局面......开始有些脱离掌控了。

  “去死吧!你这虫子般的魔术师!”

  徒手对刀锋,即便你筋力堪比从者又如何!

  黑发女人寒光闪烁的匕首,径直朝着黑发青年的面庞划了过去。

  这一击,便先要撕烂你的这张臭嘴!

  然而

  烟尘,骤地翻涌了起来。

  铿——!

  “师兄!您没事吧!”

  持握着比人还高的巨大镰刀。

  格蕾的身形,骤地挡在了苏树的身前。

  “没事,专心——”

  “这武器......”

  望着眼前冒出来的银发少女,感受着匕首上传来的蓬勃力道。

  又是一位,堪比自己从者筋力的家伙?

  都哪里出产的怪物,这年头能和从者对抗的魔术师这么多了么?

  只不过

  “——可惜,不是空有力气就能成为战士的!”

  黑发的女人张狂地大笑了起来,异色的瞳孔中猛地窜出了炽烈的火焰。

  然而,操纵之魔眼堪堪发动的下一瞬间

  那是连神经,几乎没有反应过来的速度。

  伴随着一声震颤耳膜的尖啸轰鸣。

  大地在开裂。

  烟尘在飞扬。

  在狂暴力道的传动辐射之下,无数岩石和泥土四散飞溅。

  那只白皙的手掌。

  直接按着女人那张还在狂笑着的脸,按着她那几近凝滞的表情。

  黑发青年将她整个人直接活生生地,给砸进了地面。

  砰——!

  赤色的裙甲几乎沾满了泥土,变得破损而狼狈不堪。

  黑发青年狠狠一拳,砸在了女人的脸上。

  磅礴得近乎于陨石坠击的力道骤地尽数倾泻在她的面庞上,几乎将她精致的样貌都打得歪斜而扭曲了开来。

  力量如潮水般爆涌而出。

  阴影狂涌汇聚。

  苏树浑身的气势继续攀升、不住地向上攀升。

  光噬本能地发动,浑身的魔术回路因为过载,而开始疯狂汲取着周遭的一切光线。

  自己竟被

  被一个人类——

  给按在地上打了?!

  脸庞上传来的剧烈疼痛,令赫费斯提翁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嘶嚎。

  “给我......滚开啊——!!!!”

  嗤......嘶——

  “师兄,危险!”

  轰——

  闪烁的赤色雷电爆鸣而起,女人的头发无风自动,张狂地飞舞了起来,整个人从坑洞缓缓升浮而起。

  然而

  下一瞬间。

  狂涌似血光的雷鸣电闪,毫无征兆地凝滞、中断。

  待到神经反应过来之时。

  女人的脑袋,已然好似橄榄球那般,被苏树抓在了手中,猛地、犹如一块破布那般,投掷了出去。

  在格蕾檀口微张的表情中

  在哈特雷斯那抽搐的眼角中

  嘭——!

  赫费斯提翁残破不堪的身躯,猛地被砸在了红发男人的身侧,犹如被风吹拂的碎纸团那般,在地面上狼狈地不住翻滚着。

  感受着身躯之中逐渐狂涌起来的力量。

  那些塞入脑海之中的战斗本能,似乎像是涨潮的河流般徐徐蔓延了出来。

  不断提升。

  是的,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把老师的圣遗物......”

  黑发青年的身影从烟尘中缓缓踱步走出,犹如鬼魅那般的话声,飘荡响彻在了哈特雷斯的耳畔。

  “给我......还来——”

  “你这怪物......”

  哈特雷斯的微笑再也维持不住,短短的几个回合,眼前这人的力量似乎又暴涨好几倍。

  把从者压在地上打的,魔术师

  这,还是人吗?!

  哈特雷斯篡夺之魔眼的辉光骤地亮起,想要剥夺眼前黑发青年的筋力。

  然而

  “咕——?!”

  红发男人的右眼骤地淌下了血,仿佛被炽烈的火焰烧灼那般,陡然传来了一股剧痛。

  这是......英灵级别的对魔力?!

  “Faker,我们快走!”

  哈特雷斯往后不住踱步后退,心脏的空洞处逐渐亮起了传送的法阵。

  然而

  “从来

  “从来没有人,让我蒙受过这么大的侮辱

  “我要把你,碾碎成灰尘啊啊啊啊啊!!!!”

  轰——

  千百道狂暴的赤色雷电骤地降下,在女人的身前凝聚为了一架神威的马车。

  浑身的黑发女人伫立于车架之上,猛地一挥缰绳,骸骨之龙带着她骤地冲天而起。

  “魔天之车轮(HecaticWheel)!!!”

  密集的闪电从暗云中落下,在身着裙甲的黑发女人身边窜动着,祝福着。

  带着闪烁流淌的千钧赤雷。

  轰烈的神威马车,骤地自天而坠,朝地面狂暴冲击而来——

  “师兄!!!”

  在格蕾惊骇欲绝的呼唤声中。

  黑发青年抬起了手。

  “就你他妈有宝具是吧......”

  身为一个枪兵,若没有枪

  那不就像珍珠奶茶没有珍珠!老婆饼里没有老婆!毫无含金量可言啊!

  所以

  “亚德!!!”

  苏树犹如狮子般咆哮怒吼出声。

  毫无征兆地。

  银发少女手上的镰刀,嗡鸣震颤了起来。

  在格蕾讶然得近乎凝滞的目光中。

  她的镰刀骤地脱手,被黑发青年握在了掌中。

  “我,我超,树!我怎么自己动了?!”

  亚德万分惊惶的话声响了起来。

  “别,别抓我啊!我会把你的魔力给都吸——”

  它的话音......骤地一滞。

  因为。

  原有的拟似人格,骤地被挣脱、解放。

  从镰刀的形态。

  化作了那一柄圣枪,伦戈米尼亚德。

  “圣枪,拔锚——”

  “圆桌会议开启......”

  “开你妈!滚!我不需要你们这些废物的承认!”

  属于白龙之子的意志,轰然炸开。

  嘭——

  圣枪枪尖的拘束螺旋,尽数寸寸崩裂。

  苏树周遭浮现出的金色人影,霎时晃荡摇曳了起来,变得晦暗无光。

  只剩下了

  他身前的那两道。

  时间。

  时间仿佛刹那凝滞。

  他的精神,浮现于圆桌会议的正中。

  那是依附于圣枪十三拘束的,寄宿在伦戈米尼亚德中的、圆桌骑士们意志。

  那道金发青年的虚影,有些怔神地凝望着苏树。

  “你......”

  “明知故问,别废话,走开。”

  凯慢慢笑了起来,身影晃荡摇曳,继而消散了下去。

  只剩下那璀璨的、圣洁的、骑士之王的身影,呆滞地望着眼前的黑发青年。

  “阿尔文......”

  泪水,淌了下来。

  “阿尔文,是我

  “但我,不是他

  凝望着眼前圣洁又璀璨的......阿尔托莉雅。

  苏树缓缓地,叹出了一口气。

  他走上前,伸出手。

  隔着一千五百年的时光。

  为她轻轻地,擦拭掉了脸颊之上,那坠淌下来的......金色的泪滴。

  “好久不见,阿尔托莉雅。”

  “我会......找到你。”

  “嗯,我等着。”

  苏树张开手,回应着她的拥抱。

  没有触感。

  只有绚烂的光。

  骑士之王的身影。

  缓缓消散在了,那一千五百年之后的拥抱中

  在赤色雷电冲撞的最前端。

  浑身气势内敛蛰伏的黑发青年,缓缓抬起了墨色的眸子。

  “......半成,应该足够了吧。”

  手上的圣枪。

  刹那间,爆发出了犹如极昼般的光芒。

  “这居然是

  “圣枪,伦戈米尼亚德。”

  哈特雷姆苦涩地抬起了右手。

  手背上的令咒,散发出了猩红如血的光。

  “Rhongomyniad!!!”

  “闪耀于......终焉之枪——!!!”

  “Faker......和我一起,传送离开。”

  轰——

  一道无比炽烈的光之枪,骤地冲天而起,径直贯穿了伦敦的夜晚,将晦暗的暮色顷刻荡扫得犹如白昼。

  黑发女人和红发男人的身影,缓缓消逝在了光芒之中。

  云雾缭绕的山峰上。

  幽蓝色的美人,伫立在山岭法庭的洞府前。

  与不列颠远隔千里的、在异乡眺望着月色的魔女。

  蓦然怔怔地,恍惚抬起了视线。

  她的目光。

  仿佛顷刻跨越了千山万水。

  眺望向了......坐落在遥远彼方的,自己的家乡。

  “阿尔......文?”

  ——————————

  已经累麻了,检查不动了,如果有错别字请见谅,在间贴提醒叔叔就行。

  叔叔不开什么月票抽奖,甚至悬赏都是悬赏的番外内容。说实话,叔叔的正文更新真的需要悬赏吗

  诸君觉得好看,投一投月票就行了,叔叔感激不尽。抽奖什么的,感觉味道有点变了。

  无上限什么还是饶了叔叔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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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摩根:“搁这儿开学院后宫是吧?马上就到你家门口!”

  摩根:“老公的乘骑位,是属于我一个人的!”

  明天必须立刻马上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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