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我以一人敌众神 2W_型月,但恶贯满盈模拟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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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我以一人敌众神 2W

  每隔七天,便摧毁一座城邦。

  直至杀死,所有的人类。

  对着这片大地,直播发出了毁灭的宣判。

  这座行星新晋的恐虐之神,继而静谧地端坐于地狱之树的顶端,端坐于血腥的京观颅座之上,缓缓闭阖上了自己的眼眸。

  苏树的身后,狰狞的血丝爆涌蔓延而起,化作了一具骸骨堆砌的巨大摆钟,跳动起了死亡的倒计时。

  滴答。滴答。

  钟摆,有节奏地晃荡着。

  秒针每进一格,都发出着极其清脆的断声,响彻在了这希腊的整片天穹之上,仿佛一道催命的魔音。

  端坐在颅座之上的血色魔躯,静谧地闭阖上了眼眸,好似陷入了安详的小憩。

  然而,苏树所吐出的那些骇人话语,已然在这片大地所屹立的数百座城邦中,有如掀起了一阵震颤的心灵风暴。

  “发生什么事了?!”

  “快看天上的投影!我没听错吧?!克雷多斯殿下,那位斯巴达的贤王要屠杀希腊的诸城邦?!”

  “曾和阿瑞斯搏杀争夺战神之位,最后两方都被冥王抛入地狱,克雷多斯殿下消失了足足五年!如今他居然把哈迪斯大人都杀掉了,终于得以从地狱里爬出来了么?”

  “这幅姿态......简直比恶魔还要恶魔。”

  “这不奇怪,斯巴达的融合战士,每天都有畸变成恶魔的牺牲者......和地狱对抗的人,也终将堕落进地狱之中啊。”

  “居然,就连勇气之神克雷多斯殿下他,也恶堕了么?就连他那辉煌的神躯,也被地狱给玷污了么?!”

  惶恐。惊讶。疑虑。质询

  这是亚托克斯血腥狰狞的大灭形态,第一次毫无遮掩地呈现在希腊世人的眼前。

  端坐于颅座的魔躯,犹如灭世的魔主般,散发着来自于游星纹章的、强烈的文明毁灭气息。

  闭阖着眼眸。

  苏树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一缕缕狂暴而汹涌的恶意,正在从虚空之间不断涌来,灌注填充进了他的意志之中。一如曾经的信仰之力那般,充盈改造起了他这具魔神之躯。

  这正是目睹到他的恶魔形态,听闻到他毁灭希腊的言语,而在人们心中所升腾而起的「恐惧」。

  壮硕手臂上缠盘的血管,好似蜈蚣那般,畸诡地扭动蠕爬了起来。

  苏树浑身的血肉,不断地浮现出疣状的、令人恶心的囊肿,又不断消褪——仿佛有什么不受控制的生命,妄图从这具魔躯中挣脱而出。

  随着人类的负面情绪,汇聚集中于此身。

  一股暴虐的、嗜血的、想要屠杀人类的强烈冲动,在苏树的思绪之中,缓缓升浮而起。

  他晃了晃脑袋,将这些冲动给压抑了下去。

  仅仅是这样的恐惧,这般程度的恶意

  ——还不够,远远不够。

  这只是,这片大地负面情绪的一小部分。

  大部分的人,还没有在恐惧他。

  因为,这陡然间所发生的一切,实在是太蹊跷、太古怪、也太过突兀了。

  那位建造了地狱之门的、功绩无量的少年贤王,就那样走了出来,蓦然对着全希腊,下达了毁灭的宣判。

  短短的几分钟内,人们还没有回过神来。

  异变已经陡生,狂暴的事态倾碾了一切。

  无数人在复读着话语,如同假面骑士那般,想要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因而,尽管惶恐。

  但,人们更多的情绪却是讶然,是困惑,是......同情。

  他们不相信,那位斯巴达的少年贤王,会想要毁灭希腊。

  因为......他明明是这片大地之上,最想要守护希腊、的王。

  如果没有这样的决意,他便不可能说服斯巴达修筑地狱之门。

  那么......他是被地狱污染了吗?克雷多斯殿下还有救吗?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无数人焦灼地问询着一切,想要做点什么,却又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于是只能坐立不安地抬头眺望着,期待事件能发生转机。

  斯巴达城邦中的人们,更是如此。

  居民们的想法出奇地一致,他们最懂得克雷多斯是何等的体恤爱民,他们全都认为这是那位贤王被地狱污染了,毁灭希腊不可能是殿下的本意。

  精锐的战士们,则自发地开始朝着那颗地狱之树汇聚而去,想要顺着树干攀爬上去,把自己的殿下给救回来。

  然而

  还未靠近地狱之树的百米范围,空气中过分浓郁的魔力含量,已经让寻常战士们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自眼眶开始渗出了稠浓的鲜血。

  结合了恶魔之力的融合战士们,体质要强韧得多,得以踉踉跄跄地靠近了树的根须,开始向上攀爬这颗高达数千米的地狱之树。

  轰——

  魁梧得犹如小山般的人物,自地狱之树的外围猛地犹如炮弹般冲撞了进来,腾飞跳跃,拎住了这些战士的后领,把他们从地狱之树上扔了下去。

  “滚!都给我滚回去!

  “你们的性命,莫非是这么浪费的吗?!

  “要死,给我在战场上去死!”

  赫拉克勒斯发出了咆哮般的、震天铄地的怒吼。

  “这不是你们能够掺杂的战场!”

  跌落到地上的战士们,抬头望向了赫拉克勒斯。

  “将军......求求您,一定把殿下救回来。”

  沉默之中。

  赫拉克勒斯抬起视线,面色凝重地瞥了一眼天穹,闭上了眸子,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会......亲自上去接他。”

  这样说着。

  然而......赫拉克勒斯却仿佛有预感。

  他们,见不到克雷多斯的面。

  随着城邦内发布的军令。

  地狱之树的方圆千米,都在井然的秩序下,被再度疏散、排空。

  伫立在斯巴达山巅的王庭原址。

  所有克雷多斯在希腊的战友、亲朋和家眷,全都神色复杂地抬头望着天穹,望着投影之中,那道端坐在血腥颅座上的身影。

  近在眼前。

  却又......如隔天堑。

  凯妮斯猛地捏紧了美狄亚的手,偏过了颤抖的目光,难以置信地望向了,身侧这位已然发育得丰腴成熟的魔女姐妹。

  美狄亚却根本不敢直视她,只是黯淡地垂下了眸子。

  这五年以来的常年征战,已经在这位银发女武神的身上留下了好几道狰狞的疤痕,令得凯妮斯的气质,看上去更加凶戾而暴虐。

  然而,此时此刻。

  银发美人的眼眶中,只噙着柔弱的、快要满溢而出的泪水。

  “美狄亚......为什么......”

  五天前,赫卡忒带着美狄亚自冥界归来,带给了斯巴达的众人一阵难以言喻的狂喜。

  克雷多斯在地狱内的经历,被美狄亚娓娓讲清。

  同时,赫卡忒也带来了——克雷多斯已经杀掉了哈迪斯,将会以冥王的权能改造扩建地狱之门,彻底清空恶魔污染的好消息。

  王庭里举办了热烈的欢宴,但丁和维吉尔抱在了一起痛哭,众人更是热泪盈眶,激动而兴奋地等待着那位少年贤王的回归。

  接下来的几天里。

  配合着赫卡忒的要求,斯巴达城邦迅速地疏散了地狱之门的周边千米。

  所有人都等待着那位少年贤王的归来,怀抱着希冀的辉光,无比激动地等待着。

  毕竟,克雷多斯永远不会让人失望。

  然后

  他们等到了——地狱之树的拔地而起。

  等到了那位少年贤王,对全希腊所发布的毁灭宣言。

  “......”

  这短短的几分钟。

  像是一道雷霆,在脑髓里震颤轰鸣。

  先是......怔神、呆滞。

  旋即,强烈的麻木与荒诞感,填充了众人的脑海。

  没有人,会相信这是克雷多斯所能做出的事,他们同样认为,这或许是什么地方出错了。

  然而

  望向美狄亚与赫卡忒晦暗的神情,所有人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不由得颤抖了起来。

  “这,其实都无所谓。

  “我全都,他妈地根本不在乎

  “希腊,毁灭就毁灭了!殿下想要毁灭,那便毁灭就好了——!

  “只是......”

  凯妮斯抬起视线,望向了身前的地狱之树,望向了天穹之上,那道隐没于血色的身影。

  她颤音着道。

  “殿下你,为什么不来见我们?”

  站在这里的众人,早就见过苏树的那副大灭姿态。

  最熟悉这位贤王的他们,无比地清晓,苏树根本没有堕落成恶魔。

  “告诉我......尊敬的冥月女神,求求您告诉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殿下他究竟怎么了——”

  赫卡忒摇着头,苦痛地闭阖上了眸子。

  “抱歉......我骗了你们,但这是克雷多斯的意思。

  “请,不要再问了......”

  因为苏树的嘱托。

  赫卡忒,没有说出诸神的秘密。

  众神恶堕的真相,不能被传播出去——不然人们对于克雷多斯的怜惜与同情,会让他的心血顷刻毁于一旦。

  想要拯救你,就必须被你误解。

  这是世界上最悲哀的悖论。

  想要拯救希腊之人,必须要遭到整个希腊的恐惧、唾骂与痛恨。

  浓郁的阴影,在冥月女神的身侧游荡不定。赫卡忒在怀着苦痛的悲悯,帮着弟子欺瞒他的战友、他的亲朋、他所珍视的爱人们。

  克雷多斯。

  一如曾经的宙斯。

  用孑然的一身,背负起了一切。

  地狱之树的根须处。

  银发的两兄弟,正支撑着彼此的身躯,颤颤巍巍地、一步一步地靠近着。

  但丁、维吉尔。

  他们第一时间,便想要冲上地狱之树去寻找兄长。

  赫拉克勒斯想要拦住他们,可惜......大英雄已经拉不住如今的兄弟俩了。

  两人妄图以魔人化的刀剑撕开裂隙,直接传送到树的最顶端。

  然而,在地狱之树的附近,空间仿佛被禁锢了一般,他们平常屡试不爽的阎魔刀和斯巴达之刃,根本就撕不开这里的裂隙。

  既然如此,那就飞上去好了。

  兄弟俩直接启动了魔人化,径直冲天而起。

  然而......一快要靠近那地狱之树的顶端,他们的魔力也像是被飞速汲走了那般,狰狞的魔人化迅速地自全身消褪,继而绵软无力地坠倒到了地面上。

  “大哥......”

  浑身狼狈不堪的兄弟俩爬了起来,互相搀扶着,颤颤巍巍地走近,用皮开肉绽的手掌,开始攀爬起这颗高大数千米的巨树。

  然而......浑身的气力,仿佛在被飞速汲走。

  陡然陷入昏厥的兄弟俩,径直从数百米的高空摔落了下来,被赫拉克勒斯接在了怀里。

  希腊的大英雄,斯巴达的大将军,克雷多斯的永世神选。

  身形魁梧的黑发青年,抱着昏迷的两人,带着沉默不语的神情,慢慢走回了王庭。

  连但丁和维吉尔,都爬不上去。

  这下,所有人都明白了。

  这是——来自克雷多斯的排斥。

  所有妄图靠近他的人,都失败了,他把自己隔绝在了地狱之树的顶端。

  “美狄亚......”

  凯妮斯倾颓无力地跪倒在了地上,拉扯住了魔女的衣袖。她从来没有这样一种感觉——即便克雷多斯被抛入地狱,她也没有这样的感觉。

  然而,此时此刻,凯妮斯恍惚地意识到。

  她,快要失去自己的殿下了。

  “求求你,告诉我......和殿下在一起的你,一定知道的吧......”

  银发的女武神,发出了沙哑的、断续的、又似是呜咽般的顿挫话声。

  “殿下他,到底怎么了?

  “在殿下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我不会哭的......更不会怎样,只是想要......知道他的状况

  “我能不能,帮到殿下?”

  没有人,能帮到殿下。

  即便可以,他也不会允许。

  如同潮水般的悲悯,荡漾在魔女的心头。

  美狄亚沉默不语。

  她同样不能说。

  如果她忍不住宣泄秘密,那就代表,别人也会忍不住宣泄秘密。

  若不愿意看到克雷多斯被世人痛恨、被世人恐惧、被世人唾骂。

  这样的不忍,反而会将他的心血给彻底摧毁。

  所以,她坚守着。

  美狄亚坚守着,却仿佛要垮塌了。

  兀地。

  凯妮斯似是发疯般地扯住了魔女的衣襟,犹如发狂的小狮子般发出了怒吼。

  “告诉我,美狄亚!”

  神情凶戾的银发美人摇晃起了自己的姐妹,巨大的力道仿佛要将美狄亚如一件精致的瓷器那般晃碎。

  “告诉我!!!”

  “凯妮斯,住手!那是美狄亚!”

  颤抖的阿塔兰忒,攥住了凯妮斯的手,将疯癫的她拉扯了开来。

  “殿下,一向有着他自己的考虑。”

  阿塔兰忒,努力从嘴角挤出了一丝笑容。

  “相信殿下。”

  这句话,终于让现场焦灼而凝滞的气氛,稍稍地舒缓了那么一些。

  没错。

  「相信殿下」。

  他是奇迹,他是勇气,他是胜利。

  克雷多斯殿下,从来没有让人失望过。

  “所以,殿下会回来的——就像他从地狱归来那样,他也会从天穹上走下来。”

  浅绿如薄荷的瞳孔里,荡漾着希冀。

  阿塔兰忒努力微笑了起来,朝着美狄亚问道。

  “殿下他,会回来的吧?”

  ......没有回答。

  就和美狄亚在冥界问苏树的那个问题一样——没有回答。

  沉默。

  死寂般的沉默。

  众人都凝滞地望着美狄亚与赫卡忒。

  这肃穆如葬礼般的氛围,仿佛风声也为之消弭。

  在这一切声响,都全然死去的寂静中。

  阿塔兰忒脸上的微笑,慢慢消融了,她的神情逐渐变得茫然而无措。

  她努力地想要在美狄亚的眸子里,捕捉到哪怕一丝明灿的光亮。

  却只能在那幽紫的瞳孔中,望见灰颓而晦暗的色彩。

  “美狄亚,你......”

  魔女闭阖上了眼眸。

  意识到了答案的阿塔兰忒,抚按住了胸口,无比艰难地喘息了起来。陡地,继而像是坍塌了那般,颓坐到了地上。

  她努力地想要爬起来,然而手却不知道该抓握些什么,好似连支撑自己的气力也没有了。

  她们,什么都做不到。

  “殿下......”

  “殿下。”

  “殿下!!!”

  凯妮斯跪倒在地,朝天穹发出了怒吼。

  “您为什么,连见我们一面都不肯?!”

  震彻云霄的、撕心裂肺的呼唤中。

  大灭装甲中的黑发少年,抿紧了自己的嘴唇。

  冥河无穷无尽的魔力支撑之下,他的视线能够洞彻于天穹之外,他的感知早已遍布这片大地。

  苏树,听得到所有人的话。

  然而他......不能回应。

  “为什么不能?克雷多斯。

  “你为什么,甚至都不见她们一面呢?”

  清朗的话声,自耳畔边沿传来。

  苏树睁开眸子,缓缓偏过了视线。

  披拂着漆黑盔铠的银发青年,就那样伫立在了自己的身侧。

  他银色的额发在风中微微披散着,铁灰色的眸子仿佛浸透了世间所有的悲悯。

  “是,不敢吗?克雷多斯......”

  阿尔文轻声问着。

  但却......没有回应。

  在这沉默中,银发青年获得了答案。

  他慢慢地笑了起来。

  “原来如此。

  “你,也会害怕啊,克雷多斯

  “你,为什么连她们的面都不敢见呢?

  “因为,你妄图牺牲,你正在自毁。

  “因为,你在害怕着......在害怕她们的温柔、她们的挽留、她们的爱意,将会彻底地摧垮你——摧垮你牺牲的决心。”

  苏树平静地望着他。

  “那又如何?”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阿尔文如同听到了什么无比好笑的笑话般,难以遏制地、浑身颤抖地低笑了起来。

  这笑声,顷刻转换为了一种癫狂的、嘶哑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克雷多斯!

  “你,曾经还在嘲笑阿尔托莉雅那扭曲究诘的牺牲欲!然而,此时此刻的你,和她又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呢?!

  “牺牲自己一个人,去承载希腊这片大地的所有恶意,你有十足的把握能击败卡俄斯吗?

  “不......你我最清楚——你没有,你只不过是在赌罢了。

  “因为不忍看到机神的毁灭,所以你就自顾自地为祂们安排好了一切,以你一个人的牺牲,去交换他们十二机神的性命。

  “只不过......”

  阿尔文毫不留情地讥笑着。

  “只有你的牺牲,才算是牺牲吗?!

  “你视奥林匹斯神的牺牲为何物了?!

  “你是在感动你自己吗?!”

  然而。

  这有如潮涌般的质询。

  没有得到苏树的,任何回应。

  “你,真是傲慢啊,克雷多斯。”

  阿尔文悲哀地望着眼前的另一个自己。

  “你这个......傲慢的疯子。”

  “我,本来就是疯子。”苏树低声说,“这种事,你最清楚不是吗?”

  阿尔文怜悯地笑着,没有说话。

  轰——

  炽烈流转的熔岩焰光从天而坠,将银发青年的身影陡然冲击得涣散了开来。

  苏树恍惚地抬起了视线。

  眼前阿瑞斯的神躯,从未如此魁梧、如此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压力。

  祂取回了自己的机神核心,将悬浮于轨道的残破舰装,尽数组装到了自己的身上。

  巨大的舰装羽翼,漂浮在祂的身后,喷涌着一阵阵炽烈的焰光。

  浑身升浮的一道道绚烂的光环,衬映得这一道璀璨夺目的真红机神之躯,犹如苍穹降世的神主。

  “吾乃杀伐一切、破坏一切的真红之战神——阿瑞斯。”

  嘶哑肃穆的话声,自阿瑞斯的机体中缓缓荡漾传出。

  轰——

  阿瑞斯猛地张开了双臂。

  炽烈的熔岩焰光,自她的机装周身猛地喷涌爆发而出,更映照得她的机体无比神圣、无比伟岸,和苏树那具狰狞的魔躯,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对比。

  孰神孰魔,一眼便知!

  面对战神的威严宣誓。

  苏树只是扭了扭脖子,发出了咔喇的脆响。

  “你好像一条被奥林匹斯放出来咬人的狗啊,阿瑞斯。上次还没把你头给踩够,所以你反而享受上了是么?”

  苏树狞笑了起来,端坐在颅座上的血色魔躯,甚至都懒得站起来一下。

  “手下败将的丧家之犬,也在我面前狺狺狂吠。”

  “咕......?!”

  埋在机体中的黑发美人,发出了咕的一声,用力咬住了自己的绛唇,整个人的表情快要破防了。

  奶奶的,克雷多斯,不带你这么揭人短处的!

  谁会喜欢被踩头啊,享受个鬼啊!有本事,你他妈就真把老娘当飞机●用啊,敢说不敢做的东西!

  想着这场争斗,克雷多斯还要对她留手。

  身为战神的阿瑞斯,便感到了一阵难言的屈辱。

  妈的,是你自己说拿出全力的!老娘今天棺材本都掀出来了!你可别拉了跨,死在老娘枪下了!

  “找死!”

  恶魔之力与机神之躯,神魔融洽,贯通连携在了一体。

  炽烈如熔岩的魔力爆涌而出,千百柄战争兵器的虚影浮现于神躯身后,七彩的辉光凝聚掌中,化作了一柄无比炽热、温度仿佛灼烧得空间都扭曲起来的血色长矛。

  “此乃贯穿天际的

  “——真红之一击!”

  并非轨道炮那般涣散的能量。

  而是无比凝聚、无比坚实的贯击。

  轰——

  阿瑞斯的身后,绚烂的光翼骤地展开。

  凝聚的等离子态长矛,在机体电磁引力场的全功率牵引推动之下,骤然爆窜而出,犹如一枚陨落的太阳那般,带着炽烈的焰尾,猛烈朝着苏树贯穿而来。

  这足以溶穿地壳,直贯地幔,将大地都焚烧出一道数万米深坑的攻击

  没有躲避,亦没有偏移。

  更没有施展任何的技巧。

  苏树,只是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在阿瑞斯,近乎于抽搐的眼神中。

  在无数观众,那震撼得难以自持的目光里。

  魁梧的血色魔躯,就那样轻描淡写地,以一根食指,抵住了这真红的一击。

  嗡

  涟漪汹涌荡漾,扭曲的空间仿佛都被撕裂着。

  苏树张开手心,以肉身握住了这纯粹能量构成的等离子长枪,狂暴的血色魔力汹涌包裹缠绕,继而将其如一只闪烁的烟蒂那般,轻轻掐灭在了自己的掌中。

  嗤

  “阿瑞斯......”

  在人们震颤的目光中。

  苏树掸了掸自己的指尖。

  “你,不差。”

  不差你妈!你现在究竟有多强?!

  阿瑞斯快要憋不住骂街了。

  这已经是她结合了神魔之力的、常态下的全力一击,等离子数百万度的高温足以溶穿地壳,居然被对方一根手指就挡住了!

  你还是人吗?!克雷多斯!

  人和神的差距,怎么居然比神和狗都大?!

  简直有如......卡俄斯带给自己的压力。

  身为战神,阿瑞斯自然精通打不过就走的上策。

  现在,任谁都看得出来,她根本不是克雷多斯的对手——双方的差距犹如天堑,这不再润,就显得很不合理。

  似乎看出了她想跑。

  苏树撑着扶手,缓缓站立了起来。

  身后血色的颅座,寸寸消散于虚空之中。

  “想逃么,”他嗤笑道,“你这丧家之犬......”

  这句话,似是将战神彻底激怒。

  “逃?!今天谁是丧家之犬,马上便知!”

  嗡

  炽烈的熔岩自阿瑞斯的身后猛烈爆发倾泻,光环震荡间,她直接超频驱动了这具真红机神之躯!

  等离子束构造的长矛不断被生成,每一发都足以引起犹如通古斯大爆炸的剧烈爆炸,连续十二发血枪自阿瑞斯身侧相继浮现,扇形般铺陈而开,好似陨星一般轰炸向了眼前的魔躯。

  轰!轰!轰!轰——

  望着对方的身躯,被湮灭在了无穷无尽的焰光之中。

  阿瑞斯的眼神,透露出了一丝顾虑。

  自己......是不是有点太过火了?

  下一秒钟

  那层叠嘶哑的话声,令人胆颤地浮现在了她的脑后。

  “......太慢了。”

  “克雷多斯,你——?!”

  阿瑞斯的话音,还未来得及出口。

  苏树以魔力震荡的话声,便直接传入了她的机神之躯中。

  “死不了,放心。”

  一个念头的刹那间。

  嘭——

  魁梧的魔躯已经骤然轰出一拳,贯穿了她的后背,摘取到了她的机神核心。

  整具舰装,坚实的神钢脊柱骤地碎裂、垮塌。

  苏树收着力,一掸手臂。

  阿瑞斯的身躯,犹如陨落的流星般朝地面坠落而去。

  真红的机神之躯,倒飞而下的激烈速度几乎划破了空气,引得一道道气浪激荡传出,爆发出了一阵令人耳鸣的尖啸,在数千米高的天穹之上,拉出了一道真空的轨迹。

  轰——!

  阿瑞斯的机体如陨星降坠,撞击在了远方的山峦之上,山峰的岩层被刹那击穿,坚固的岩体犹如流水般荡漾受力排开,厚重的岩层被撕裂开了一道狰狞的伤痕,在狂暴力道的传动辐射之下,无数的岩土与沙石开始碎裂、翘起、爆散飞溅。

  从地狱之树的顶端,径直击穿了一座山峰,狂暴的力道继续推击着阿瑞斯,将其深陷于大地。

  嘭——

  漫天的烟尘,缓缓消弭殆尽。

  地面,超过一百米的巨大深坑中。

  阿瑞斯撑着手,颤颤巍巍地爬了起来。

  机翼被折断,她的真红舰装几乎变成了一滩破铜废铁,浑身上下的血肉骨骼也都被彻底碾碎。残破不堪的面罩下,显现出了战神那张精致的、七窍渗血的美人面庞。

  战神阿瑞斯,居然是个娘们儿?!

  这样的画面,在人群之间引起了剧烈的震荡。

  而......相比于此。

  奥林匹斯的神山上。

  除了哈迪斯、宙斯、阿瑞斯和雅典娜以外的八位机神,皆是面色肃穆地凝望这一幕。

  祂们心中的震撼,远比看不懂战斗内容的普通人,还要动荡得多。

  “秒杀......”

  作为情报舰的阿芙洛狄忒,无比清楚阿瑞斯的实力,即便是残破的舰装,那也是战斗特化型的机体,一个照面便彻底落败?

  “怎么可能,居然是秒杀?”

  天穹之上,血色的魔躯缓缓降坠于深坑之内,抬起脚,踩踏在了阿瑞斯的脸上。

  “操......你他妈还踩?”

  “踩着挺舒服的。”

  饱满的胸口剧烈起伏,阿瑞斯淌血的面庞抽搐着,努力想要骂点什么。

  然而,酝酿了片刻,她却什么都没骂出来。

  “算了,我已经拿出了全力了,输得不冤。

  “对,你才是不折不扣的战神,克雷多斯,我只是个没用的废物罢了......”

  她努力地想要挤出一丝微笑,然而望着苏树那狰狞血腥的面庞,却只发出了一声黯淡的叹息。

  “......我是很蠢,没错,我承认。但我没说出去,我在奥林匹斯一句话都没说,其他神都不知道。”

  “谢谢,阿瑞斯。”苏树轻声说,“谢谢你帮我保守这个秘密。”

  听着对方那衷心的感谢。

  阿瑞斯浑身颤抖地,嘴角咧开了无比难看的笑容。

  “哈......哈啊......”

  被,感谢了呢——

  这样温柔的话,居然还能从这家伙的嘴里听到。

  黑发的美人,用力地睁了睁眼,想要遏制住那些淌下的泪水。

  满溢而出的眼泪,混杂着鲜血,有一种咸哭又腥甜的味道。

  哭了啊

  明明是战神。

  却被,打哭了啊。

  对!是被打哭的吧!失败对于自己来说,是不可容忍的屈辱,会哭,也很正常的吧

  自己......为什么会哭呢?

  明明身为机神,这样泪腺的功能根本是累赘啊。

  被人类恶意侵蚀的自己,变得像软弱的人类了吗?

  阿瑞斯一边淌着泪水,一边万分自嘲地笑了起来,又哭又笑的表情,连带着精致的美貌也显得无比难看。

  “脾气暴躁,来冲动地找你单挑,然后被当成狗一样乱杀,很符合我的性格设定吧?”

  “嗯。”苏树用力点头,“你很棒。”

  “还有转机吗?克雷多斯。”

  “......”

  沉默之中,抹过了自己脸颊上的湿迹。

  阿瑞斯淌血的眸子凝望着他,像是想要将那张少年的脸,给永远烙印在自己的记忆体中。

  “再见,克雷多斯。”

  “再见,阿瑞斯。”

  巨大坑洞的深处,张开了通往冥界的裂隙,将阿瑞斯的身躯吞入其中。

  轰——

  震颤大地的轰鸣。

  机甲内事先准备好的、另一具黑发美人的肉身,在血色恶魔那有如发狂般的蹂躏之下,被彻底地撕裂、碾碎、破坏——

  对着全希腊的直播。

  苏树扒下了她的面皮、搅碎了她的脑浆、抽出了她的脊柱,沐浴在漫天的血雨中,发出了癫狂的、嘶哑的笑声。

  爆溅开的浓稠鲜血。

  在投影之中,渲染出了一场无比惨烈的屠杀。

  目睹这般场景,无数人都脸色发青,一阵恶寒,喉管中难以遏制涌上了麻痒,感到了反胃和恶心。

  一开始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在持续的虐杀中,慢慢演变为了死寂般的沉默。

  五分钟后。

  被再度轰击得更深的坑洞中,只残留下了一滩,由废铁和血肉混合而成的糜烂稠浆。

  在这片大地的人们,那无比凝滞的视线里。

  血色的魔躯,慢慢抬起了视线,望向了天穹的高处。

  笼罩全希腊的投影之中。

  那张鲜血淋漓的、好似恶魔般血腥狰狞的面庞,慢慢微笑了起来。

  微微裂开的嘴角,如同深渊绽裂出的漆黑罅隙,直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恐惧。

  这一瞬间。

  汹涌的恐惧,如乌云般笼罩了人们的心头。

  望着娇艳的黑发美人,在画面中被寸寸撕碎,克雷多斯抬起头来,面庞浮现出那样令人胆寒的微笑。

  人们仿佛终于恍惚意识到——那位战神,被彻底杀死在了自己的眼前。

  美人的面貌,尤其能带来同理心。

  对阿瑞斯,人们不断蔓延出同情与怜悯。

  对克雷多斯,人们则涌现出难以遏制的恐惧与排斥。

  为了守护人类。

  奥林匹斯的战神,被杀死在了堕落为魔的贤王手中。

  意识到,这件事的一瞬间。

  嗡——

  有如亚空间腐化般的低语,在苏树的思绪里汹涌地层叠响起。

  他浑身的血肉,蓦然浮现出了无数疣状的畸诡囊肿,魁梧的魔躯,似是撕裂出了一张张啮合着利齿的嘴巴。

  暴虐、嗜血、怒火、愤懑

  想要屠戮人类。

  想要彻底撕裂这片大地。

  苏树捂着脑袋,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狰狞的面庞上,淌下了不知道是沾染的、还是从眼眶里渗出来的血。

  不远处。

  银发的青年凝望着他,嘴角挑抹起的弧度,像是在发出着无声的嘲笑。

  冥界之中,一道裂隙陡然张开。

  黑发的美人,浑身浴血地摔倒在了哈迪斯的宫殿里。

  阿瑞斯俯趴在地面上,咬牙切齿。

  嘭!

  “混蛋!白痴!骗子!

  嘭!

  “艹你妈!阿瑞斯!你这废物!艹你妈!

  嘭!

  “克雷......多斯......”

  绵软无力的拳头,一下又一下用力地砸着地面。

  直至血肉糜烂、白骨外裸,也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愿。

  身为战神。

  阿瑞斯从来没有如此地痛恨自己的无力,那些恶魔汹涌的暴虐与杀意,也仿佛从她的思绪里流尽了,只剩下了无穷无尽的酸楚。

  克雷多斯,他说得对。

  自己无能,自己废物。

  自己,一点用也没有

  就连战神的称号,也要被那个讨厌的人类给夺走了。

  她还能剩下......什么荣耀啊。

  嘭!

  阿瑞斯颤抖地呜咽着,一个凡人妄图承受这整片大地的恶意,身为神的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搀扶着她的手臂。

  冥王哈迪斯,慢慢将阿瑞斯扶起,望着自己的这位同胞,把脸庞埋进了自己的怀里,终于扼制不住地嚎啕大哭了起来。

  “哈迪斯......呜......我是个废物......”

  “别这样说。”

  抚抱着阿瑞斯的发丝。

  哈迪斯抬起头,望向了冥界天穹上高悬的血月,肃穆的面庞上,充斥着悲悯。

  “克雷多斯

  “你在一个人,欺骗整个希腊啊。”

  奥林匹斯的神殿中。

  八位机神,凝滞地望着眼前血腥的屠杀终于结束。

  那位恐虐的魔神,缓缓飞浮而起,重新端坐回了猩红的颅座上,闭阖上了眼眸。

  滴答。滴答。

  代表着屠戮的血色丧钟,在他的身后,荡漾着清脆而令人心悸的响动。

  端坐在神殿的长桌前,阿芙洛狄忒琥珀色的瞳孔中,缓缓淌过了绚烂的数据流。

  “检测不到阿瑞斯的回应。”她面无表情地说,“祂核心的信号中断了。”

  “毋庸置疑,祂被摧毁了。”

  “宙斯......”雍容华贵的天后赫拉,望向了最高峰的那座雷霆神殿,“你造了一头彻头彻尾的怪物出来。”

  凝望着画面中的血色魔躯。

  锻造神赫菲斯托斯,提出了自己的顾虑。

  “克雷多斯如今的状态......这究竟是恶魔化,还是被游星尖兵给占据接管了身体?”

  “亦或许,”浑身笼罩在光芒中的英俊男人缓缓道,“两者皆有......”

  “没错。”阿芙洛狄忒点了点头,“恶魔的堕性,让他想要屠戮人;游星尖兵的本能,则让他想要毁灭神。”

  雅典娜不在,这里运算力最强的便是情报舰阿芙洛狄忒。

  她的话语,得到了众神的一致赞同。

  “原来如此,在和哈迪斯的鏖战之中,游星尖兵也被冥河的恶意污染了么?这就能解释,克雷多斯为什么会同时攻击人神——他已经彻底失控了。”

  “哈迪斯被摧毁了,阿瑞斯也被摧毁了,奥林匹斯已经失去了两只舰装,我们甚至连残骸都没能回收,这是巨大的损失。”

  身姿丰腴的物资生产舰,女神德墨忒尔一字一句道,

  “宙斯的计划,正在一步步变成现实。我们现在又该怎么办?”

  “不,这或许甚至超脱了宙斯的掌控。”阿尔忒弥斯凝望着颅座上端坐的那位魔神,“因为......克雷多斯他,扬言要摧毁人类的城邦——他已经遏制不住堕化的人格了。”

  “杀掉他?还是尝试救助他?”

  阿波罗环视向众神的面庞。

  身为光明神的他,对于净化最为在行,所以遭受的污染也是众神中最低的。

  “但,阿瑞斯都被秒杀了——我们想要留手,恐怕只会被摧毁。”

  “......等待宙斯的反应吧。”赫拉幽幽道,“宙斯不可能放任祂的这个儿子去屠杀人类。”

  沉默之中,波塞冬缓缓抬起了自己的眼眸,作为行星环境改造舰的祂,力量是这里八位机神中最强的存在。

  “雅典娜,她为什么不加入我们?”

  “她一直想支配克雷多斯,如今克雷多斯的神志好像已经堕落了,所以,这是她最好的机会。”

  “而宙斯的状况,甚至是我们之间最差的一个——祂最多只能全力出手一次,就会彻底堕落。”

  “所以......”

  赫拉轻声说。

  “等待吧。

  “宙斯忍不住出手,我们的机会就来了。

  “最终的决战,即将来临。”

  奥林匹斯的最高峰。

  明明是白天,却仿佛笼罩着灰颓的云翳。

  雷鸣电闪,暴雨如瀑。

  庞大的歼灭型机动要塞,笼罩于雷霆的上空,悬浮在宙斯神殿的天穹之上,操纵着周边的天气。

  橘发的美人,牵着女儿的手,缓缓行走在这威严的神殿中。

  很快。

  在大殿的最中央,雅典娜望见了那位旗舰的身影。

  就像,祂的儿子那样。

  身形魁梧的银发老人,端坐在众神的王座之上,用手撑着面庞,闭阖着眸子,仿佛在小憩、在沉眠。

  囊肿的血肉,堆砌在宙斯的座椅之后,巨大的畸胎,仿佛有如在呼吸那般,不断地起伏、蠕动。

  “克雷多斯......似乎已经失控了,尊敬的宙斯。”

  牵着黑发的、乖巧可爱的女儿。

  雅典娜以手拂胸,微微垂首,微笑着道。

  “如果您可以协助我,我说不定能够挽回他的神志。”

  话音落尽。

  神情疲倦的银发老人,缓缓绽开了鎏金色的眸子。

  “下去吧,雅典娜。

  “如果克雷多斯......真的堕落了。

  “那么,我会和他......同归于尽。”

  「等待,酝酿,发酵。」

  「短短的几天,却仿佛几年那般漫长。」

  「人们尝试了无数方法,但根本没有任何人能够攀爬上这一颗地狱之树,更别说见到你的面了。」

  「你将自己,埋进了无穷无尽的恶意之中。」

  「希腊大地上的人们,逐渐开始理解到,克雷多斯殿下或许已经陷入了彻底的恶魔化。」

  「但,他们还没有放弃希望——人们迫切地讨论着方法、再度祈求着众神的怜惜,想要将你从地狱的污染中拯救出来。」

  「第六天的深夜里,你望着眼前的赫卡忒,得到了她沉默很久后的回答。」

  「“办好了......城里的所有人,都被我替换成了影子,诸神短时间也绝对察觉不出来,那些人,暂时交给哈迪斯去照顾了。”」

  「“谢谢老师。”」

  「地狱之树的顶端,她骤地拥住了你疲乏的身躯,你已经做好了满足她的准备,但......她仅仅只是轻轻地吻了吻你。」

  「“很累吧,克雷多斯。”」

  「“没关系,老师。”」

  「你笑着回答她,而赫卡忒只是抵住了你的额头。」

  「“你可以多依靠我一些,毕竟,为师可是你的女神呢。”」

  「于是,你在几千米的高空吻住了她。」

  「你所有过分的僭越的请求,她都全然答应了。明明不舍,她却与你一起,在欺骗着这个世界。」

  「因为,你是她的光,她是你的影子。」

  「你想着......自己或许,和魔女有挣不脱的孽缘,也说不定吧。」

  但......昨夜的这片大地,没有人安然入眠。

  因为,今天是......「第七天」。

  天穹之上的投影内,端坐于颅座上的血色身影,缓缓睁开了猩红的眼眸。

  在所有人,那无比紧张的注视中。

  苏树的身躯,缓缓升浮而起。

  他已经获得了阿瑞斯的机神核心,相关的权限,也已经被游星纹章解构了一部分。

  他抬起手掌,指向了希腊边陲海岸的一座城邦,浓郁的血光在他指尖开始凝聚,短瞬的几个呼吸间,便凝聚成了有如阿瑞斯那般,一柄散发着炽烈焰光的等离子长矛。

  旋即,下一秒钟。

  嗡——

  无数道防御法阵、无数道机神的力场在苏树身前乍然展开,层层叠加,彼此嵌套。犹如一面坚不可摧的盾牌那般,挡在了他的攻击之前。

  在人们颤抖的、满怀希冀的目光中。

  天穹之上,缓缓降下来了八道脑后升浮着光圈的身影。

  “克雷多斯......你真的堕落了吗?”

  蓝发的、犹如贵妇般气质的美人面色肃穆地凝望着苏树,从对方猩红色的瞳孔中,波塞冬感受不到哪怕一丝一毫的、人类残留的感情。

  “堕落......么?”

  苏树低垂下了眼睑。

  “所谓堕落,不过是诸神的傲慢罢了。”

  魔力推动,1000%。

  在无数人,愕然而惊恐的目光中。

  在众神们,肃穆得令人心悸的视线里。

  苏树指尖的血色长矛,骤地贯击而出,撕碎了机神们层层叠加的防御,轰击在了那座边陲城邦的王庭之上,继而引发了令得太阳都为之黯淡了一瞬的剧烈爆炸。

  轰——

  巨大的蘑菇云,在希腊升浮而起。

  漫天的烟尘,缓缓弥散开来。

  五分钟后。

  一座沿海的繁华城邦,只剩下了一枚直径万米的、深深凹陷的焦黑坑洞,就连残垣断壁的废墟,都没有能留下一丝一毫。

  像是擦拭那般。

  一座城,被苏树从大地上轻易地抹去了。

  轰鸣。

  震颤。

  大地之上,所吹拂而来的焦灼的热风,告诉着观看直播的人们,这是一场真实不虚的屠杀。

  各个城邦的城主,立刻开始号召神官,向着那座被摧毁的皮诺斯发起通讯的魔术。

  然而......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所有联系,都中断了。”

  “皮诺斯的王庭,失去了回应。”

  “他们......死光了。”

  沉默

  死寂般的沉默。

  克雷多斯,那位斯巴达的贤王,言出必行。

  他真的摧毁了一座城邦,瞬间屠杀了十几万人。

  在这几近凝滞的氛围中。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端坐在颅座上的魔神,发出了嘶哑的、戏谑的低笑声。

  浓郁的血色,充盈了苏树的瞳孔。

  仿佛再也不用掩饰任何的情绪般,他继而癫狂地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令人颤栗而胆寒的狂笑声。

  回荡响彻于整个希腊的上空,回荡响彻于这颗行星的天穹之上。

  在这死寂之中。

  苏树缓缓抬起了指尖,朝着脚下的大地,轻佻地晃荡了起来,发出了嘶哑的话音。

  “下一座

  “是迈锡尼、是奥林匹亚、是雅典

  “还是说......”

  “甚至,斯巴达?”

  轰——

  他轻描淡写的言语,犹如在这片大地降下了另一枚爆裂的核弹。

  恐惧、惊骇、震颤、胆寒

  斯巴达的居民们,难以置信地望着自己的王,陡然宣言出了,要毁灭自己城邦的话语。

  斯巴达战士们手上的长矛,跌坠到了地上。

  王庭之上,但丁攥紧了拳头,剧烈的力道几乎将他的手心都快要捏出血来。

  克雷多斯的战友、亲朋和爱人们,凝滞地望着那血腥狰狞的面庞。

  像是什么东西......被从灵魂里抽走了——

  话音落尽。

  余音悬荡。

  磅礴的、汹涌的、狂暴的。

  人们......难以遏制的恐惧。

  自希腊的整片大地,朝着苏树的身躯汇聚而来。

  人们再也无法扼制自己的愤怒、惊惧和惶恐,对于这位堕落之王的唾骂,蓦然在城邦之间此起彼伏地震天响彻而起。

  “去死吧!”

  “屠夫、暴君、恶贯满盈的罪者!”

  “你注定要被钉在希腊的耻辱柱上!”

  “克雷多斯殿下,他,他是被地狱污染了啊......”

  “那又如何!堕落而被处决的战士们还少吗?!死在恶魔手上的人们还不嫌多吗?!是克雷多斯就有特权吗?他刚刚才屠杀了十几万人!”

  尽管有人仍旧试图为克雷多斯说情。

  但,这般羸弱的劝止,刹那便淹没在了人们如渊洋般的惊骇与愤怒之中。

  因为,人们都害怕着

  害怕自己的城邦,便是那下一道坑洞。

  “尊敬的众神们!祈求你们将他毁灭!”

  “别让这个疯子继续疯下去了!”

  “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胆寒、愤懑、惊惧、唾骂——

  这片大地,从未如此地万众一心,如此地想要一个人立刻去死。

  人类集群潜意识中所包含的负面情感,一切因果与命运交织而成的此世之恶,开始发生了潜移默化的转移。

  对神灵的恐惧。

  被人们投射到了,某位更令人胆寒的、凌驾于神之上的身影之上。

  奥林匹斯众神的表情,恍惚地,正在变得越来越肃穆。

  祂们想要守护人类的意志,不知不觉间,似乎正在变得越来越强烈。

  “到极限了

  “你的精神已经到极限了!克雷多斯!

  “放弃!快!别再坚持了!告诉祂们、告诉所有人真相!”

  亚托克斯嘶哑的话声,震荡响彻在了少年的心底。

  然而苏树,浑然未觉。

  嘶哑、含糊的吟颂游离脑海。

  层叠、诡谲的低语萦绕耳畔。

  一片邪性的混沌里,苏树凝望着眼前的银发青年,带着怜悯般的神情,伫立在了自己的身前。

  “这一切......值得吗?克雷多斯。”

  这样说着。

  阿尔文慢慢地走了上来,捧住了黑发少年的面庞,温柔的话声,好似循循善诱。

  “拯救世界不是你的责任。

  “你正在慢慢跌坠进深渊。

  “理智并非灯塔,而是你的桎梏。

  “要我说......不如卸下伪装。”

  他蛊惑的话声,在耳畔荡漾着。

  “自由,与你近在咫尺。”

  沉默无言地。

  苏树甩开了他的手。

  那有如恶魔般的面庞上,自七窍缓缓渗出了稠浓的、红得发黑的血。

  “不要把我的怜悯,当成你们的幸运。”

  注视着眼前光彩夺目的众神。

  苏树嘶哑地、近乎于狰狞地笑道。

  “抱歉,我没有在针对谁。”

  他猩红的目光,缓缓环视了一圈,好似傲慢得连站都懒得站起来迎敌。

  “我是说,奥林匹斯的你们,就和阿瑞斯一样,全都是一堆......不折不扣的垃圾。”

  轰——

  魔力被充盈。

  能源被填装。

  扭曲的空气被炽烈地加热。

  投影的魔术在众神汹涌的能量涟漪下,再也难以维持稳定的术式,笼罩于整片希腊天穹的画幅,陡地涣散了开来。

  然而......已经不需要投影了。

  这片大地上的所有人,都看得见地狱之树上,那些相继浮现的巨大舰体。

  海洋蔓延抬升、大地震颤开裂。

  皎洁的月光披拂于白昼,诱人的韵律响彻于心间。

  波塞冬的行星改造舰。

  德墨忒尔的物资生产舰。

  阿尔忒弥斯的星际狙击舰。

  阿芙洛狄忒的灵子情报舰。

  众神残存的四只舰装,自仿佛被撕裂的天空之上,缓缓降下,镇压于斯巴达的穹顶。

  再也不需要任何多余的言语。

  恶魔的堕性,抗拒着众神的自毁程序。

  然而守护人类的神性,亦让祂们必须消灭克雷多斯这个毁灭的要因。

  四具机神的舰装骤地铺陈展开,在八位奥林匹斯神的权限沟通之下,彼此的能源储备与机神神力,尽数链接在了一起。

  “ShootingStarOrtygia!”

  “汝乃贯穿星辰之黄金!”

  通体结构呈现着优雅的流线,机体外壳皎洁如月光般的月神舰装,身后莹白的光翼骤地展开。

  刹那间。

  千百枚贯坠的光之矢,犹如密集的蜂巢式导弹般轰炸而下,尽数笼罩了苏树所在的方位,将那具血色的魔躯彻底湮没吞没。

  轰——

  一连串惊天动地的剧烈爆炸,在地狱之树的上空轰鸣响彻而起,震颤着希腊的整片天穹。

  “汝乃改造星辰之冥渊!”

  “汝乃躬耕星辰之丰饶!”

  “汝乃紊乱星辰之情欲!”

  高能激光、等离子辐射、电磁轨道炮、重力引力场、高周波刀刃、灵子骇客入侵

  爆炸、轰鸣。

  仿佛无穷无尽的,爆炸与轰鸣。

  一切都被排空、一切都被蒸发、一切不被允许之物,都在这颗地狱之树的上空被彻底扫净根除。

  血色的魔神癫狂地大笑着,狂笑着沐浴在机神们的狂轰滥炸之中——这些羸弱无力的攻击,仿佛只让苏树感到了犹如热水澡般惬意的沐浴。

  “贫弱

  “贫弱!贫弱!贫弱!太贫弱了!

  “简直贫弱得,让我想笑啊

  “这就是众神全力以赴的攻击吗?!这种像是软弱无力一般的轰炸,是让人在这里惬意地洗澡吗?!”

  声波都被湮灭的战场中,发出了魔力震荡的怒吼与咆哮。

  嗜血屠戮的暴虐,弥漫荡漾于思绪里。

  身后的骸骨堆叠的王座,缓缓涣散于虚空之中。

  苏树慢慢站了起来,血色的大灭之躯,猛地再度膨胀了一大圈,仿佛有什么东西快要破体而出。

  “给我......滚——!”

  轰——

  汹涌血色的魔力,自苏树周身狂暴炸开,有如十几枚云爆弹骤地爆发。霎时间,一切攻击都被湮灭净除。汹涌的气浪几乎在这数千米的高空形成了猛烈的飓风,将众机神链接的舰装,掀飞抛至了十几公里外的高空。

  诸神的防线,骤地涣散。

  “刚才,你轰炸得很爽快是吧。”

  空间仿佛被撕裂,荡漾出了层层涟漪。

  血色的魔躯骤地闪现,冲向了阿尔忒弥斯的星际狙击舰。

  血光爆涌,那柄嗜血的魔剑犹如一剑劈开了天穹。

  刹那间,阿尔忒弥斯的月神舰装被斩开出了一道狰狞的破口,暴露出了端坐于机体之中的,那位白发而丰腴的月之女神。

  想要......杀掉她。

  然而思绪中,猛地闪烁过了阿塔兰忒的面容。

  遏制着自己汹涌的毁灭欲。

  苏树轰出一拳,径直贯穿了阿尔忒弥斯的胸口,掏出了她的机神核心,一道通往冥界的裂隙猛地张开,在阿尔忒弥斯有些怔神的目光中,吞没了这位月神的人型。

  “死!”

  弑神者的怒吼中,狂暴的血色魔力自体内疯狂涌出。

  空间仿佛开始扭曲,无形的涟漪犹如一只巨手般,捏住了阿尔忒弥斯几十米的月神舰装,将其掌握、蹂躏、挤压,以无比狂暴的巨力,把机体慢慢揉成了一团废铁般的金属球体,继而丢入了身下的海洋之中。

  轰——

  滔天的巨浪在海面轰炸而起,带着汹涌的涟漪激荡排开,一如众神们震荡的心绪。

  “阿尔忒弥斯......被摧毁了。”

  “不要留手......”

  “没有人能阻止克雷多斯了。”

  “宙斯!宙斯祂为什么还不出现!”

  没有神,能抵挡克雷多斯的凶威。

  狙击舰阿尔忒弥斯,一个照面就击坠了。

  伫立在他的面前,才能感受到这是多么庞大的压力。

  希腊的上空,连绵的爆破与轰鸣不断传来,明媚的白昼一阵阵炽烈地闪烁,嗡鸣与震荡响彻于天穹之中,震颤着大地上人们的耳膜。

  绝望。

  不少人望见了阿尔忒弥斯如何被捏成了一团废铁,这个消息迅速地在城邦间扩散了开来。

  狼狈不堪的七神们,缓缓靠拢在了一起。

  恶魔的惰性都被抛在了脑后,此时此刻,众神只想着如何再能阻止眼前的杀神。

  “统合同步吧,以波塞冬作为主导。”

  “只能如此了。”

  以波塞冬为主导。

  通体蔚蓝色,呈现出流线鱼鳍的行星改造舰悬浮于空。

  德墨忒尔犹如球体的物资生产舰,以及阿芙洛狄忒犹如飞鸟般的灵子情报舰徐徐靠拢了过来,彼此残破的机装与部件,开始变形,从而链接、沟通、组合在一起。

  雍容的蓝发女皇端坐于核心正中,波塞冬庞大的机神之躯横跨了上百米的高度,衬托得那血色的魔神之躯极为渺小。

  然而......众神清楚,祂们此时此刻,才是羸弱的那一方。

  “克雷多斯......”

  “克雷多斯!!!”

  亚托克斯声嘶力竭的吼声,响彻在了少年的心底。

  然而,却仿佛被彻底屏蔽了那般,根本无法被苏树听闻到一丝一毫。

  亚托克斯的意志剧烈地震颤了起来,猛地在苏树的思绪中下探,钻入了那片混沌色的意识空间中。

  黑发的少年,端坐在血色的颅座上,闭阖着眸子,仿佛在小憩。

  克雷多斯的旁侧,阿尔文伫立着,温柔抚抱着少年的发丝。

  似是察觉到了亚托克斯的倒来。

  魔剑上的眼球,怔神地凝望着,望着银发的青年回过头来,对着自己抵住了嘴唇。

  “嘘。”阿尔文笑着嘘声道,“别吵,亚托克斯。”

  “你是谁......”

  “我就是克雷多斯。”阿尔文微笑着说,“我是,想要活下去的他。”

  以波塞东的舰装作为组合的主体,行星改造舰超频催动了自己百分之一千的功率。

  空气被极速加热,电磁被剧烈扰动。

  轰——!

  剧烈的炽光自舰装的主炮爆裂喷发,无数道狂暴的伽马射线爆涌而出,汹涌的辐射四散蔓延,整片希腊的天穹仿佛在被燃烧。

  苏树所处的方位,空气中的原子彻底被波塞冬的主炮加热成了电浆般闪烁着炽光的等离子体,射线爆发,辐射喷涌——以他的身躯为中心,方圆千米的周边彻底变成了一团绚烂的化学烟花。

  任何物质、任何生命,在这般伽马射线狂暴的扫掠中,都要被湮灭为肉眼看不到的尘埃。

  然而

  那具血色的魔躯,根本没有任何变化,连一丝一毫的伤口,都没有产生。

  以游星主机的权限,越过了亚托克斯的权限。

  游星的纹章,被全力催动起来,整条冥河的魔力在被疯狂汲取,连恶意的净化也不再顾得上。

  在众神机体,近乎凝滞的目光中。

  稠红如血般的魔力,如同飘摇的火焰自苏树周身弥漫而出,将他整个人彻底地包裹、缠绕,寸寸形成了通天彻地的、赤色巨人那高大的魔躯。

  此时此刻。

  苏树的魔力推动之躯,在整条冥河的支撑下,比那完整的游星尖兵,还要更加伟岸、更加强大。

  “奥林匹斯,我已登神。”

  凝滞的氛围中。

  赤色巨人抬起手,如同捏住了一只羸弱鹌鹑般,将七神组装的机神之躯,给捏在了自己的掌中。

  咔......咔咔——

  机体,在巨力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悲鸣。

  “奥林匹斯,就这......?我怎么输啊。”

  苏树狞笑着,径直一挥手掌。

  天穹的云层,被顷刻撕裂。

  七神与三艘星舰组合而成的机神之躯,像是自天穹陨落的一颗流星那般,被一举投掷而出。

  高达上百米的机体,带着炽烈的焰尾,横跨了整片希腊大地,横跨了数千里的距离,横跨了人们的视野,轰击在了名为奥林匹斯的山峰之上。

  轰——

  仿佛整片希腊,都颠簸了一下。

  大地在震颤、在悲鸣。

  苏树晃了晃自己的脑袋,血色巨人的身躯缓缓塌散,以这样的形态行走,会将无数城邦都踩踏成深坑。

  在阿蒂拉的帮助下。

  他还残存着最后一丝的、岌岌可危的理智。

  带着略显恍惚的神情。

  他一步跨出,便仿佛撕裂空间那般,走出了十几里的距离。

  奥林匹斯的山巅上。

  七神残破不堪的机神之躯,镶嵌在了厚重的岩体之中,宛若一团废铜烂铁。

  众神狼狈不堪地分解了破损的舰装,以人型升浮而起,汇聚到了最高峰的神殿中。

  神山峰顶的天穹之上,笼罩着阴翳灰颓的云翳,那些晦暗的云层之间,窜动着金煌色的闷雷。

  身形魁梧的银发老人,端坐在巍峨神殿的王座之上,祂伟岸的身躯,仿佛支撑着天空与大地。

  “哈迪斯、阿瑞斯还有阿尔忒弥斯

  “祂们,全都被克雷多斯给摧毁了。”

  气质尊贵的天后赫拉,此时此刻满脸是血,凌乱的仪态根本不像是一位雍容的女神。

  她冰冷而悲哀的目光,凝望着眼前的丈夫。

  作为伴生舰,赫拉最为关心宙斯的状态,当初针对克雷多斯的计划,她也没有参与。

  但此时此刻,无论如何,她都对同族的逝去而感到了凄凉。

  “克雷多斯,将要毁灭整个希腊了。

  “所以,宙斯......你满意了吗?”

  看着眼前,同族们那狼狈不堪的姿态。

  端坐于玉座上的众神之王,没有回答。

  宙斯慢慢面无表情地抬起目光,凝望向了那道血色的魔躯,自天穹之上,缓缓降下,宛若这颗行星的杀神。

  “克雷多斯......”

  一如曾经的墓碑前。

  银发老人发出了五味杂陈的呼唤。

  “好久不见。”

  打了个响指,充盈的魔力沟通了地狱之树,将这幅神殿中的画面,再度投放到了希腊的每一个角落。

  苏树嘶哑的话声,缓缓念出了这位父亲的名讳。

  “宙斯

  “我已经受够你的安排了。

  “摧毁我的家园、杀死我的父亲、掠走我的兄弟、折磨我的精神

  “就连我,也被抛入了地狱之中。

  “在你的操纵之下,我像是傀儡一样被肆意玩弄。

  “我受够了,不要把我的怜悯、耐心和好脾气,当成是你们诸神的幸运。”

  这样说着。

  苏树发出了沙哑的,令人胆寒而心悸的笑声。

  “所以......都该结束了,宙斯。

  “我要让你,在万众瞩目下,无比凄惨地被碾碎。”

  “是啊......”银发的老人,缓缓低垂下了鎏金色的眸子,“都该结束了。”

  “事态变成这样,无疑是我的错。

  “摧毁你之后,我会承担所有的罪责。”

  银发老人虚渺的话声,幽幽散尽。

  巨大而令人心悸的阴影,笼罩了神殿的上空。

  星际战斗用歼灭型机动要塞,缓缓降下,浮现出了祂的真容。

  雷霆缠绕的、犹如山峰般高大的金色头颅,亦是奥林匹斯的旗舰。

  其型号为,众神之王。

  「Type:宙斯」

  青色的光轮,在祂脑后层叠浮现。

  一缕缕窜动的闪电,缠绕闪烁于神王的神躯。

  宙斯缓缓抬起手,掌心之中,蔓延涌出了一道扭曲的金色雷霆。

  炽烈的光子,在宙斯的手心的电磁场被收束集中,那是足以溶穿一切的,令得空间都开始荡漾起涟漪的上亿度的高温。

  望着这一幕。

  苏树的脸上,浮现出了灿烂而狰狞的笑容。

  众神伫立于神王宙斯的身后,人们屏息凝神地望着这一切,凝滞的气氛像是要将整个希腊都彻底冻结。

  这般肃穆的对峙中。

  幽幽响起了雅典娜,那虚渺的话声。

  “所以说,你为什么要向大地直播你的怒火呢,克雷多斯?”

  橘发的美人,自神殿的阴影中缓缓走出。

  她嵌套着环形线条的琥珀色瞳孔,仿佛荡漾着摄人心魄的涟漪。

  凝望着克雷多斯那血腥的面容。

  雅典娜,似笑非笑地道。

  “这,完全是无谓之举不是么?

  “以你如今的力量。想要屠戮人类,那便屠戮人类。想要毁灭众神,那便毁灭众神。

  “为什么,还要直播给人看呢?

  “每隔七天,毁灭一座城邦?

  “那这整片希腊,你要这样一座座地摧毁过去,还要好几年的时光。

  “不嫌慢吗?”

  沉默了片刻。

  苏树嗤笑着,嘶哑而残忍地笑了起来。

  “因为,我要让人们,看到你们最凄惨的死法。”

  “那......”雅典娜笑着说,“这和你屠戮人类,又有什么关系呢?”

  沉默。

  沉默,是此时此刻的奥林匹斯。

  “因为我......”苏树恍惚地垂下了视线,“堕落了啊。”

  “不,你没有堕落。”

  雅典娜缓缓走了过来,带着温柔得令人沉溺的表情。双手轻柔地抚上了那狰狞的面庞。

  她微笑着说。

  “来吧,我就在你面前,杀掉我好了。”

  没有动作。

  苏树凝滞地望着她。

  雅典娜招了招手。

  乖巧可爱的黑发萝莉,从阴影中慢慢走了出来,她的眸子和她的母亲一样,都是琥珀色的。

  “你的女儿,「潘多拉」,这是你交授于我的心,所孕育出来的希望哦。

  “来......潘多拉,叫父亲。”

  可爱的黑发萝莉,有些怯生生地躲在了雅典娜的身后,凝望着那狰狞的面庞,有些犹豫地喊了一声。

  “......父亲?”

  这绵软的呼唤。

  仿佛重锤敲击在了心房中。

  苏树凝滞地望着眼前的潘多拉。

  女神旖旎的吐息,像是轻柔的海浪般层叠扑击而来,她伏在他的耳畔边,轻声说。

  “如果舍不得,那便投入我们的怀抱吧。”

  垮塌了。

  像是有什么坚持,垮塌了下来。

  这简单的、来自女神温柔的话语。

  终于,让他垮塌了。

  “别!雅典娜!你在——”

  赫卡忒的身影,猛地浮现在了神殿的阴影之中,她骤地冲过来,想要拉开雅典娜的手。

  然而

  已经太迟了。

  嗡——

  像是心中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断裂了。

  苏树跪倒在了地上。

  绝望和苦痛,都无法摧毁他这位弑神者。

  但,他无法抵挡「温柔」。

  这片大地的恶意,都无法压垮的意志。

  被温柔,所击溃了。

  “可笑吗?

  “我并不这样觉得,克雷多斯。”

  混沌色的空间中。

  端坐在王座上的黑发少年,慢慢睁开了眼眸,望向了眼前的银发青年。

  那双铁灰色的眸子,微微低垂。

  他的神情中,带着悲哀与怜悯。

  “留恋美好,这是人的本性啊。

  “这世上,哪有什么完美的结局,克雷多斯。

  “杀掉众神吧……

  “杀掉祂们。

  “你就能够,和你所珍视的人们,平静而幸福地生活下去。”

  阿尔文,轻声说着。

  对着黑发的少年,银发青年慢慢张开了自己的怀抱。

  “觉得累的话,克雷多斯。

  “就把一切,都交给我好了。”

  雅典娜凝滞地望着。

  望着眼前那具血色的魔躯,慢慢膨胀、肿大,浑身生长出了无数的手臂,手臂上,继续生长出了无数畸诡的眼睛。

  那些眼睛中,淌下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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