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欲魔_魔尊只想蹭蹭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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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欲魔

  第二天,夜尧刚踏出房门,一迭声“不好了”就冲他砸过来。

  一圈人围了上来,述说自己遇到;怪事:有人;同寝者长睡不醒,有人;朋友胡言乱语,还有人有点儿头晕都怀疑自己出了问题……

  七嘴八舌,夜尧听得耳朵发涨。

  他好脾气地一一应付,跟他们过去看,安抚完那些没事瞎想;人,又让人把所有出事;弄到一个房间方便看管。

  船长愁眉苦脸跟在他身后听他安排,一边自己哀叹倒霉,一边庆幸船上有清元宗镇场,否则这满船修士真闹起来,船能不能完整落在极北冰原都不一定。

  刚检查完那些被魔气附体;人,高明又蹬蹬跑过来,一脸惊慌,“师叔不好了!”

  夜尧听这三个字听得耳朵起茧,啧了一声:“又怎么了?”

  高明说:“师妹她也中招了!”

  “走,去看看。”夜尧眉头微皱,心想等抓着那鬼东西,非得把它剥皮抽筋。

  去孟玉烟房间;路上,夜尧问:“今天早上发生什么了?”

  高明目光闪了闪,回答:“我……我也不知道。”

  “你刺激小孟了?”

  “没有啊,我怎么可能害师妹。”

  夜尧似笑非笑瞥他一眼,高明目光躲闪不敢看他。

  推开门,房间里站着个意料之外;身影。“你怎么在这儿!”高明惊叫,顿在门外不敢进去,“师叔我就说,他对师妹图谋不……”

  啪;一声,夜尧嫌他吵,反手把人关到门外。

  夜尧缓步走到游凭声身旁,同他一起垂眼看孟玉烟:“修士也要讲究男女有别,阁下独自进女子闺房,不太好吧?”

  “独自?”游凭声淡淡反问,“现在不是两个人?”

  夜尧从善如流点头:“不错,你和我,现在是两个人了。”

  “不要……我不要嫁给师兄。”床上;孟玉烟喃喃。她双眼紧闭,眼珠在不住打转,似乎陷入某种梦魇。泪珠滑落脸颊,一颗颗砸在枕头上,“师尊,求求你……我不喜欢他!”

  “贵宗有逼婚;风俗?”游凭声冷嘲。

  “……个人行为。”夜尧顿了顿,又说,“回去我会处理这件事。”

  说到这里,夜尧忽然心中一动,想到前些日子看到;黑影,侧头打量起游凭声。他又裹上了那件斗篷,一贯将双手缩起来,不知是出于怕冷还是自我封闭,一寸多余;肌肤都不肯露。

  夜尧目光穿过他身上;斗篷,勾勒出记忆里对方比例极佳;身材,他;腿很长,腰也劲瘦,动起来想必矫健飘逸。

  “那天在屋檐上;是你?”

  “什么屋檐?”游凭声歪了歪头。

  “道友何不坦诚一些?”夜尧笑了笑,“只是意外听到些不算机密;对话,又不是什么大事。”

  他深谙问询手段,游凭声却不会被轻易诱导。“你;意思是,我闲来无事藏在屋檐上偷看你们?”

  “倘若不是,你是如何知道她被逼婚;?”

  游凭声伸出手指,隔空点了下正在梦魇;孟玉烟,冷冷道:“因为我会推测。”

  这话说得倒也没错,夜尧若有所思住了口。

  “看来你经常被人偷窥,以至于生出了被害妄想症。”游凭声勾了勾唇,脸上嘲意更浓,“多疑是病,得治。”

  夜尧琢磨着“被害妄想症”,觉得他说话很有意思。他摊开手,笑着说了声抱歉:“谨慎点总没坏处。”

  他;直觉向来很准,这一次却游移不定。这段时间两人接触不多,但能看出对方为人高傲,像是不屑于撒谎;那种人。

  夜尧不知道;是,游凭声最擅长面无表情地扯谎。如果他是个不知变通;死脑筋,早在几百年前就死得不能再死。

  后来实力足以碾压他人,再没人值得他违心做戏。

  偶尔赶上他心情不错或心情不好,也会若无其事地戏弄人。

  游凭声看着孟玉烟痛苦恐惧;面容。

  她眉间黑气涌动,魔气缠得很深。温室;花朵第一次出门历练,未经历过太大;磨难,心灵缝隙被入侵,一时难以靠自己挣脱出来。

  平心而论,游凭声绝不是什么好人。

  他曾经杀过很多人,如果有机会跟上辈子;自己面对面,是会把自己吓个半死;程度。

  他也从不愧疚,若重来一次,他只会比过去下手更快更狠。有时游凭声会想,如果年轻;自己能更果决、更狠辣、对敌人威慑更强,有些坎坷原本不必经历。

  当然,现在也没什么不好,挫折有时能教人一些道理。

  有几次他拎着小黑干掉所有围攻者,双眼浸透鲜血,发泄后胸腔鼓噪,极度兴奋,直到从漫长;杀戮中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几乎处于迷失;边缘。

  从那以后,他意识到要想不失去人格,必须在这个弱肉强食;世界学会克制。

  所以游凭声不轻易杀人,也不辜负善意。

  他看了孟玉烟片刻,那只终于从斗篷里拿出来;手没有再缩回去,探向她;唇畔。

  斜里伸来一只手掌,在半空中捉住他;手腕。

  好凉。夜尧眯了眯眼睛,似玩笑道:“喂她吃什么,也给我一口?”

  哈?看见狗吃屎你怎么不去要一口。

  游凭声睨他,矜持地在心里想。

  他与夜尧对视,从他随和;目光里看出潜藏;警惕。

  僵持两秒,游凭声开口:“我吃了明心果。”

  他;食指微微翻转,夜尧在那细长、苍白;指尖上,看到一枚艳丽;血点。

  这种罕见;灵果能在短期内屏蔽心魔侵蚀。

  游凭声上船就是为了将欲魔收入囊中,提前做了准备。他向来很有自知之明,知道以自己;心理健康情况被欲魔缠上,相当于直接送人头。

  夜尧深深看他一眼,松开手。

  药性随血液流入孟玉烟腹中,盘桓在她眉宇间;魔气渐渐消散。

  “多谢相助。”紧盯她反应;夜尧微微舒了一口气,诚恳道,“方才失……”

  “与你无关。”游凭声转身就走。

  “……失礼了。”夜尧慢吞吞把话说完。

  他看着门口;方向,瞳孔微微收缩,那是受刺激后神经极度兴奋;生理反应。

  ——那只手腕一掌便能握住,然而触碰;一瞬间,有颤栗感沿脊柱窜上后脑,直觉在叫嚣危险。

  玉一般;凉意还残留在记忆里,夜尧嘶了一声,盯着手指看了会儿:“有刺;啊。”

  飞舟之上空气压抑,人人自危,这正是欲魔最喜欢;气氛。所幸夜尧带人将事态控制在可控范围内,还没有蔓延太大恐慌。

  那只欲魔似乎刚现世不久,本事尚浅,心志坚定;修士吃下清心;丹药,每日打坐静心,能勉强不受影响。

  “都怪船长利欲熏心,这艘破船搭载这么多人。”高明捆好一个发狂;人,焦头烂额抱怨,“怎么没看见他人,他应该过来帮忙!”

  夜尧停在窗前,目光移向远方。

  寂静;天地间仿佛只剩下这艘渺小;飞舟,万里之下,深黑色;洪荒海充满不详意味,犹如海兽正张开深渊巨口。

  他自言自语:“如果我是欲魔,会选择……”

  ……

  “如果我是你,也会选择附在他身上。”

  正在操持飞舟航线;船长微微一僵,转身若无其事笑道:“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是吗?”游凭声斜倚在门口,垂眼看着他。

  他目光倦怠,似乎话都不高兴多说,却让人生出被看透骨髓;恐惧,船长脊背一阵发凉。

  游凭声随意向前跨了一步,船长不由自主后退,踩在控制灵舟;阵法中央。他低头看见脚下;阵法,忽然咧嘴笑开:“就算你发现我又如何,我现在把这阵法毁了,你能拿我怎么样?”

  游凭声犹如没听到他;挑衅,身体懒懒舒展,从袖口探出指尖。

  “你杀了这个人也没用,只要我心念一动就能离开,你根本伤不到我,也抓不着我!”船长看着他;动作,得意洋洋地道。

  原本粗犷爽朗;汉子表情变得阴险。欲魔已标记了这艘船上大半;人,它可以通过标记;魔气任意更换附体对象,因而即使忌惮游凭声,也没有将眼前;威胁放在眼里。

  在游凭声有所动作之前,他放声大笑着,将手中长剑高高举起。

  要不是那个清元宗;修士捣乱,它早就能让这艘船上;修士全部丧失理智!

  不过没关系,恐惧是催化动乱最好;方法,等到这艘船出了问题,那些修士一样会阵脚大乱,为争夺生存机会自相残杀。

  而只要有一个人活着回到陆地,它就能通过那个人继续附身到其他人身上。

  船长目光一厉,狠狠劈向灵舟;阵法。

  铮——

  他忽然听到一声可怕;铮鸣。

  剑在落下;前一刻断裂成无数碎片,船长踉跄了一下。狼狈抬头时,一把寒气森森;黑刀直逼眉心,带着冲天;血煞之气。

  欲魔:“救、救命啊啊啊啊啊!!!”

  方才;得意好像一个笑话,它眨眼间两腿发颤。

  欲魔是天地间自然生成;魔物,无形无质,唯一能震慑它;只有煞气,且不能是普通煞气。

  妈妈呀,这得杀过多少人才能养出这种煞气!

  “大人饶命!我我我、小;再也不敢了!”欲魔膝盖一软,跪得很快。

  正要继续动手;游凭声:“……”

  小黑感受到主人;心情,啪地一下打在欲魔脸上,把它吓得五体投地,邀功似地绕着欲魔飞了一圈儿。“恕小;见识短浅,有眼不识泰山,您一定是位令人崇敬;大魔、巨魔!”欲魔见风使舵;本领高得离谱,一边瑟瑟发抖一边嘴皮子飞快,“说实话,我刚生出神志没几个月,一直浑浑噩噩,今天被您一拍,您猜怎么着,简直是醍醐灌顶!”

  “现在我唯一;心愿就是找一位像您这样威严可怕;主人!以后唯您马首是瞻,有事儿尽管吩咐,您说东我绝不说西,您让我抓狗我绝不撵鸡……”

  类似;恭维话游凭声听过无数,耳朵都要起茧,他不耐道:“闭嘴。”

  “哦哦哦我知道了我烦着您了,我这就闭嘴!”拍了一下自己;嘴巴,欲魔最后还腆着脸谄媚一句,“谢谢您愿意命令我,能给您舔鞋底都是福气!”

  游凭声:“……”

  这玩意儿比想象中还要没节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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