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明明是我自己的家_钻石风云谢秋歧郑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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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明明是我自己的家

  最后肚子饿得实在不行了,两人才从树上下来。

  牧羊犬在海滩上早早地占了位置,点起篝火,摆上烧烤架,从渔船上现拎来海鲜。谢秋歧两人到的时候,黑人一只手拎着一摞螃蟹,肩膀上还背着鱼、虾、贝壳,兴奋地跑起小碎步。

  “都还是活的!”牧羊犬晃了晃张牙舞爪的螃蟹:“郑克,你们这里海鲜好便宜啊,要在安哥拉,这点钱我连一条鱼都买不到。我来杀鱼,你们喜欢什么调料?”

  郑克正烧炭,热气朝他脸上扑,烧得一脸汗他还有心思调侃:“你也太没出息了,两只小肉蟹哄得这么开心。改明儿叫你老板上四季酒店请你吃阿拉斯加大螃蟹。”

  谢秋歧在他后面洗菜,毫不客气捏了一把男朋友的屁股。

  郑克差点烫着手,嗷一声跳起来捂着屁股,两只眼睛瞪大控诉地看谢秋歧:“又怎么了?”

  谢秋歧理所当然地说:“叫我请客还不给占点便宜,有你这样儿的吗?”

  四个大男人玩得热火朝天,不一会儿烧烤的香气漫开了,有人买来了啤酒,有人开始唱歌。牧羊犬嘴里哼着家乡的调子,那是安哥拉土语的一首民歌,歌声轻快明朗。郑克拿竹签敲着易拉罐给他打拍子,到后来就变成了乱七八糟的合唱,谁也不知道唱的是什么,走调的走调,笑场的笑场,上气不接下气,全没了个样子。

  安德鲁不喝酒,坚持一滴不沾。篝火的彤光在杀手沉静安定的脸上游走。

  谢秋歧给他要了一杯果汁,和他碰杯子:“辛苦了。”

  安德鲁说:“我只是做我的工作。”

  谢秋歧知道他不善于表达:“德尔性格太冲,有你在,我就更放心一点。我看你和他相处越来越好了,是好事。虽然工作上只是同事,到底共生死过,也算是一种缘分吧。”

  安德鲁抬头闷了一口果汁,认真地说:“这样就挺好的,现在这样我很开心。”

  郑克喝得微醺,在篝火旁边大胆地跳舞。兜帽外套被扔在地上,polo衫扣子解到最后一颗,他一边朝着谢秋歧眨眼微笑,一边抚摸自己的胸口。谢秋歧看得哭笑不得。

  ——小兔崽子越来越不要命了,什么地方都敢跳艳舞。

  郑克拉着他加入,两个人抱着亲吻,丝毫不介意两个下属还在。

  这天晚上闹得有点晚,回去的时候已经凌晨。

  郑克醉没醉不好说,车子开到半途他让安德鲁转方向。谢秋歧认出来这是回郑家祖宅的路。

  二少爷在男朋友怀里又拱又蹭,撒酒疯:“哥哥我想回家,我们回家好不好?”

  谢秋歧揉着他毛茸茸的脑袋,亲吻他的额头:“好,哥哥带你回家。”

  半夜的郑家大宅形同鬼屋,隐居在山野的无人之境中。由于大部分佣人被解雇,门口连个保安都没了,大门懒懒散散地半开着,安德鲁干脆将门撞开直接把车开进去。放在以前,有生人闯宅报警系统肯定要响的,这会儿应该是关掉了,为了节省开支。花园彻底荒废了,植物放肆发育,草长到小腿肚子,老树更是头发胡子一把抓,理都理不清楚。

  郑克踏上最后一节台阶,两腿一软,咕咚跪下来。安德鲁要去扶他,被谢秋歧阻止。

  就见郑克对着大门口郑重其事俯**去,磕了个头,嘴里嘟囔:“我回来了。”

  礼毕他踉踉跄跄地撑起身体,好不容易爬起来,视线一阵眩晕,本能就往后倒。

  谢秋歧捉着他的手臂,将人拉回来,啼笑皆非:“还说没醉,站都站不稳。”

  郑克愣愣的,用迷茫的眼神看扶廊上的石雕,露出一个哀痛的表情。

  谢秋歧察觉到不对:“怎么了?”

  郑克指了指一块磨损的雕花:“这些石头正在一点一点被腐蚀磨损,上次我回家的时候,那块石头就破了一个很小的缺口,现在,这个缺口越来越大了,颜色也越来越黄。潮湿的空气和雨水慢慢地在消化它。从今晚到明天早上,这块石头还会继续接受腐蚀,什么都改变不了自然和时间的力量,就像它现在见证了我回家的这一刻。”

  谢秋歧心里一疼,郑克已经失去了家,他心里的缺口永远也填补不了。

  主宅大门紧闭,按铃后二十分钟,一个菲佣才睡眼惺忪地从里面走出来。她应该是个老资历,还认得郑克,先是一惊,以为还在做梦,捂着嘴好悬没有叫出声来。

  郑克尴尬地只报身份后菲佣才慌慌张张地给郑克行礼:“我知道你是……抱歉,我只是没想到,二少爷,你……你回来了……”

  郑克嗯了一声。那菲佣心情激动,一边抹眼睛,一边要去给郑克收拾屋子。

  郑克把她喊住:“简单收拾一下就好,别把人都吵醒了。辛苦了。”

  菲佣给他把房间里的壁炉点上,又煮了解酒茶进来。房间里的陈设没动过,家具因为盖了防尘罩还算干净,菲佣拿了床具来更换,郑克把她招到跟前简单问话——

  “从前的管家还在吗?怎么是你出来应门?”

  那菲佣年纪不算大,是个腼腆的姑娘,但说话很有条理:“张叔叔去年突发脑溢血,去世了。后来一直没有再招人手进来,这儿一共还留下五个人,除了我,还有一个做清洁的菲佣、一个酒窖管理员和两个保安。但从今年开始保安不上夜班了,十点之后就回家,早上六点再来。剩下三个人轮流值夜,今晚轮到我,其他人也都回家了。”

  “这几年,工资一直如期发给你们吗?”

  “都发了,工资是从公司的财务走的。”

  “房子没有人动过吧?”

  “有好几次听说郑士华先生想把房子卖掉,但庄先生强烈反对,就没人敢动。”

  郑克看看菲佣胸前的铭牌:“Jannifer是吧?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新任管家了。”

  菲佣一愣,完全没想到大半夜被升职:“但是,我……我没有经验的……”

  “我挖矿还没经验呢,多干两天不就有经验了?”郑克吹胡子瞪眼睛。

  菲佣大概也觉得他孩子气,忍着笑先答应:“您说的是。”

  郑克继续发话:“谢谢你还愿意留在郑家,这两年大家都不容易。我过两天就搬回来住。你们先收拾收拾,主卧和我哥哥的房间不要动,其他地方需要修补、采购的整理个清单给我。”

  新上任的管家拿着小笔记本开始抄笔记。

  “明天开始,清点一下家里现有的东西,家具、器械、藏酒、艺术品、珠宝......我记得以前一直都是这么做的,找公司资产部门过来估个数,我心里要有个底。”

  “好。更新了数据周末给您。”

  “准备重新给家里招人,可以按从前的配置来,招聘的人员名单也给我看一遍。每一个人你都要亲自面试,能力要好,背景底细也要清楚,不要搞些不干不净的人进来。”

  ……

  “找个装修公司的过来看看,我打算给这房子换点布置,后头我还要建个收藏室,把爸妈和哥哥的东西保存好。要对方出个漂亮的装修方案,钱不是最要紧的……”

  ……

  谢秋歧在旁边越听越认真,这会儿郑克完全没有醉酒的样子。他条理清楚、逻辑完整,工作步骤和要求非常明确,眉眼表情甚至当真是一家之主的样子。如果这时候不是半夜两点多,谢秋歧真的以为他是正经回家布置工作的。

  这时候郑克开始介绍人:“对了,这两位是我的同事,德尔和安德鲁。他们会经常跟着我回来的,家里多准备几个房间,免得没地方住。”

  德尔大大咧咧打了个招呼,安德鲁气场凶悍,眉毛一挑把可怜的姑娘吓得连退了两步。

  “这位是秋歧,我爱人。”郑克指了指身旁。

  菲佣记得谢秋歧,她很惊讶:“谢先生不是……董事长的……”

  郑克对她的质疑有点不满:“他现在是我爱人。以后这个家就是他做主,我妈以前在家里什么待遇他就是什么待遇……”

  谢秋歧咳了两声,提醒他别发疯:“郑克。”

  郑克露出一个委屈的眼神,不说话了。

  谢秋歧不好在外人面前让他没面子,地下声音来劝:“要不今晚就先到这里吧?太晚了,人家听你说了这么久也很累,明天还要上班,不能影响明天工作。让小姑娘先休息吧。”

  菲佣出去后心里不踏实。她闻到了郑克身上的酒味,知道二少爷今晚是喝了酒的,她不确定郑克今晚布置这么多功课到底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的。这会儿去问郑克肯定是得不到答案了,她就想偷个空隙去问谢秋歧。正巧谢秋歧出来要热水,她小心翼翼凑上去——

  “少夫人!”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谢秋歧立刻脸黑:“你们少爷开玩笑,别当真。”

  菲佣本来单纯想拍个马屁,被他吓得赶紧不作声了。

  谢秋歧没好气:“还有什么事吗?”

  菲佣这才记起正题:“我……我怕少爷喝了酒,明天就不记得交代过工作了……”

  谢秋歧明白了:“这样吧,明天早上吃饭的时候你找机会再向他汇报一下,看他怎么说。”

  终于打发了菲佣,谢秋歧回房间就看到郑克像条被冻坏的流浪狗,抱腿坐在壁炉边上,捧着热水杯小口小口地喝。他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刚刚那点闷气立刻被抛到九霄云外。

  “去床上睡,好不好?地上凉。”谢秋歧哄他。

  郑克其实已经躺过那张床:“太软了,不舒服,躺上去要陷到里面一样。”

  他都不记得自己的床这么软,这两年睡硬床睡惯了,不适应了。

  谢秋歧就拿了被褥给他垫在身下,陪他坐在壁炉边。郑克喝了水,脑袋没有那么晕,他其实没醉,一点啤酒还难不倒他,只是找了个借口放松放松。

  “想什么呢?”谢秋歧搂着他,让他把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郑克低喃:“明明是我自己的家,我还要自报姓名,像个贼大半夜偷偷摸摸进来。”

  “你自己要这时候来的,白天大大方方地进来不是也挺好?”

  “就像衣锦还乡吗?那多没意思。”

  “别人巴不得呢。”

  郑克不屑地哼了一声。炉火将他的脸淬成一面铜像,少年的金色生命涅槃而生。

  “我以前不明白奥拉为什么会问那个值不值得的问题,现在轮到自己头上才明白。”郑克说:“用我爸妈和大哥的死亡,去换我自己的成长,值不值得?”

  谢秋歧明白他要说什么:“你是被迫的,这不一样。”

  郑克摇头:“那我也不想变成一个励志故事。我不想以后有人来问我,郑克你是不是特别为自己感到骄傲?我还大言不惭地把我怎么逆境翻盘、怎么绝地反杀说成故事。有点卑鄙,他们永远不明白我付出了多么惨痛的代价,要他们失去双亲去换衣锦还乡,他们愿不愿意?他们只想听一个美梦成真的故事,谁谁谁成功了、终于苦尽甘来、熬了多久熬出头……”

  ……

  “嗝……”

  谢秋歧发出低沉的笑声,将他的少年揽入怀里。

  “早点睡吧。我陪你。”

  郑克实在累得不行了,裹上被子就地躺了下去。

  清晨菲佣进来叫起床,只见一对恋人相拥挤在烧尽的壁炉边睡得正沉。

  年轻而善感的她看得鼻头发酸。

  相依为命,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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