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是月亮咬了我一口_钻石风云谢秋歧郑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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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是月亮咬了我一口

  “你配合我,我看能不能把船拉起来。”

  卡明没明白:“你想干什么?”

  郑克咬了咬牙,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试一试。这个想法虽然有点惊世骇俗,但是如果能为谢秋歧多争取哪怕几分钟的时间,也值得去做。

  直升飞机调整方位开始降低高度,从机上甩下来两条碗口粗的锁链。

  郑克说:“卡明,你把链子系好,我来拉船。”

  卡明瞠目结舌,郑克打算用飞机的动力把整条拖船从水里拉起来!一条小型拖船起码50吨重,船上还有物资,怎么也有60到70吨,飞机再大的动力,能把一头70吨的巨物从海里拉起来吗?开什么玩笑?

  “能不能先试了再说。”郑克急起来:“再晚就来不及了!”

  卡明反应过来,够到链子分别栓进原本支撑船桅的刚绳固定座上,“可以了,你拉吧!”

  只见直升机螺旋桨搅动风云,玄鸟一鼓作气往九霄上冲。

  郑克开足了动力,表盘的指针打到最右,疯了似的打颤。他甚至产生了座椅从固定架上面扯开的错觉。抓着控制杆的手很快汗津津的,因为握得太紧出现了摩擦性的疼痛,手心一片火辣辣的,不知道有没有擦破,他咬牙再加一把力,浑身劲儿都用来压着控制杆。

  船上的人被头顶这一幕震动,不由得停下动作抬头看去。寒噤的夜,阴云盘成了飓风状,只藏头,尾巴卷起,这条神龙被惊动了,踏碎凌霄而来。它发出开天辟地的一声吼,似洪荒的风雷激荡,尾巴一扫,将直升机托起,飞机向上慢慢地升高。

  高度表开始往上跳,人工智能的语音播报:“300米——350米——”

  郑克喜极眼红,拖船下沉的趋势随之减缓。

  耳机里是卡明铿锵有力的呼号声:“兄弟们,杀——”

  船体其实已经进入大量海水,首当其冲就是谢秋歧所在的下甲板层。

  水位已经压到胸口,谢秋歧和牧羊犬只能仰着脖子呼吸。爆炸产生的废墟漂浮得到处都是,被掩埋的密封舱门虽然露出来,但水下造成的强大压力导致舱门很难打开。枪支也进了水,贸然开枪容易炸膛,到时候别说救里面的人,没把自己炸死算是命大。

  水越升越高,直逼着脖子,谢秋歧有点着急了,泡在海水中的伤口隐隐作痛,再加上光垫脚呼吸都已经很耗力气,哪使得上劲儿去拉门?

  “一颗子弹,”牧羊犬也气喘吁吁:“只要能让我打一枪,我就能把这门搞开。”

  谢秋歧强逼自己冷静,从漂浮在水面的废物中找到一根尾部弯曲的细铁管,做了个深呼吸,扎入水中用铁管撬门。

  水下像一个噩梦,混沌、冰凉、安静,又腥又咸的臭味是他熟悉的大海,他是泡在这种味道里长大的,后来上了游轮好一段时间他都觉得摆脱不掉,一种穷酸的、没有希望的味道。

  手上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也没见舱门有一丝松动。闭气的时间越来越长,脑子里开始缺氧,他浑浑噩噩地想,大概会死在这里吧。

  手就要软下去,一只手搭了他一把,牧羊犬游了过来,两人合力将铁管向下压。

  蓦地,舱门闷哼一声,松了松。

  谢秋歧再也撑不住,跟着吐出一口气,两眼一闭就往水底沉。牧羊犬慌得去捞人,将人拉上水面再去开门。

  刑知非和卡莉中毒了,卡莉俨然半昏迷的状态,刑知非只能将她背出密闭舱,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坚持到谢秋歧敲门的时候已经非常勉强,好不容易从油舱出来,呛水加中毒,站都站不稳,谢秋歧还得由他搀扶着,四个人开始跌跌撞撞地朝上面走。

  因为沉船,拖船已经开始倾斜。即使有郑克拖着,最多只能延缓沉船的速度,不可能真的把船提起来,所以船体很难重新平衡。卡明的人已经开始跳船,他们从海盗船上面抢来救生艇和快艇,五、六人一只,纷纷逃离将沉的拖船。

  此时船上空荡荡,朔风如晦,刮得卡明脸上生疼,但他还算悠闲。

  土行孙就不一样了,他受了重伤,一是被无人机炸的,二来他其实不适合武斗,身材矮小,力量和速度都比不上卡明,再加上惊闻兄长去世,怒气导致了莽撞行动,自然吃亏更多。但他态度不输,明显是要玉碎瓦全的架势。

  两人跳上了栽倒的船桅上,那船桅极长,砸下来头部伸出去船头一截。土行孙被逼得步步后退,直至退无可退,再一步就是万劫不复。身下和背后是涛涛海浪,任由大风刮过他依旧岿然不动,像只敏感的动物拱起背来看着敌人。

  “投降吧,我把你交给海军,最多做一辈子牢。至少不用葬身大海。”卡明说:“还是说你们海盗都有这么个信仰,宁愿死在海里也不愿意登陆?”

  土行孙理所应当地说:“我是船长!船在我在,船亡了,我也亡了!”

  这么古老的信念他竟然还维持着,卡明倒是生出点佩服:“好啊,那我们也以古老的方式来做结局吧。”他晃了晃手枪,将其他子弹取下,抛进海里,只剩一颗重新装填,“一发子弹,看看是你死,还是我亡。怎么样,够公平吧?”

  这是绅士决斗的方式,只看谁举枪射击更快更准。

  土行孙欣然同意,他的枪里本来也就只剩一发子弹了。

  两个男人的终局之战引来下方许多雇佣兵和海盗船员观看。土行孙微微向下望了一眼,只见昔日的兄弟们狼狈逃窜,为了保命纷纷跳进海里,但快艇和救生艇都被卡明的雇佣兵包揽,海盗一旦靠近小艇,就被雇佣兵用弹火打开,只能在水中像无助的浮标上下挣扎。没一会儿,冰冷的海水将人冻麻痹了,挣扎渐渐停下来,海浪翻起狮子大口将人吞没。

  墨西哥湾横行二十年的海盗组织如今落得这个下场,看得土行孙懊恼悔恨齐齐上了头,纵然枭雄也红了眼睛。他做了个深呼吸,一手持枪,一手抓着头巾,振臂一呼:“LongliveMosley!”

  随即抬枪按动扳机,那手指还没按下去,对方的枪声先响,子弹穿过他的心房。

  他睁大眼睛,呼上来一口热气,向后一栽——

  月亮倒着看像只獠牙,天和海是一个颜色的,他分不清什么是海什么是天。

  心房痛起来,他想,天亡我也,是月亮咬了我一口。

  卡明看着海盗掉下去,他收敛起表情,严肃地朝着海水静默两秒。

  转身他向着谢秋歧在的油舱去。谢秋歧四个有三个是伤重的,还有一个只有一只手,能爬上甲板已经是造化。卡明到的是时候,搀扶伤员就去找救生艇。雇佣兵给他们单独留了一条船。

  郑克解开铁索,直升机飞跃墨西哥湾,向着港口去。公海上一艘拖船沉了,不过是随时都可能发生的正常事,想来也不会有人在意的。

  春季的暖流终于到达墨西哥湾,南风的温柔缱绻抚平了冷峻的伤口。

  风向似乎也变了,初春墨西哥湾的局势完成了一场洗牌,以莫斯利兄弟为首的海盗组织‘无名氏N’成为了历史,在时间轴上画上一个句号。没人知道是谁血刃了这对兄弟的,大部分人说是美国海军,因为只有海军有这个力量能和他们抗衡。但海军目前没有认领这项成绩,只开了简短的新闻发布会称确实有几位莫斯利兄弟的副手被捕;也有的人说是卡明,这位被海盗陷害的少校为了复仇,必然要和莫斯利兄弟绝一胜负。

  众说纷纭,真正参与当晚决战的人却在芝加哥忙碌。郑克把钻石交到尼古拉斯手里,终于在规定时间里将钱还给奥拉。

  尼古拉斯没见到谢秋歧,有点奇怪:“谢呢?”

  “他受伤了,我让他好好休养。我来送货。”郑克和他握手:“卡莉的事情我们很抱歉。”

  卡莉中毒不轻,已经被送往医院。尼古拉斯点头:“她刚刚醒来,医生说她会没事的。谢谢你们救她。”

  “那就好。等秋歧醒了,我们想请你吃一餐饭,这次你也帮了我们很大的忙。”

  不客气,墨西哥湾和平了,对所有行商的人来说都是好事。你们做了一件有利于大家的事情,是我应该谢谢你们。替我转告谢,我和父亲都很想念他。”

  “你定一下餐厅吧,一个星期后请他们家吃饭。”谢秋歧拿主意。

  郑克把粥拿到床前:“不急,医生说你的脑震荡还要观察,免得留下后遗症,我们养好了再应酬。”

  谢秋歧问:“刑大哥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

  “他比你好,中毒症状比较轻。德尔的伤也在处理了。”

  “卡明有没有说打算什么时候走?”

  “我看他这两天在收拾东西,房子快空了,听他母亲说打算回委内瑞拉乡下。”

  郑克掀了被子要给他的腹部换纱布。谢秋歧上次中弹手术的伤口还没有完全好,又被狠砸了一下,伤口长时间泡在海水里,到医院的时候,身上就没一块儿是好的。郑克在手术室门前抽了一晚上烟,要不是赶着送货拿钱,他是怎么都不愿意离开病房的。

  “医生说,再过几天就可以拆线了。”郑克痛惜地说:“晚上我给你擦个澡吧?躺了好几天身上也不舒服。”

  谢秋歧顺口要答应的,突然一顿,摇头:“我自己来吧,没事。”

  郑克本来没多想,被他一拒绝反而心生奇怪。谢秋歧中弹之后,每次想要亲近一点,谢秋歧总会避开。两个人睡在一张床上,偶尔搂得紧一点,谢秋歧也不愿意。之前顾念他的确伤得重,郑克忍下来,只以为他身体不舒服才不想要。可现在这个势头郑克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谢秋歧怎么了?什么都做过了,为什么突然又避开呢?是不是郑克做错了什么让他不开心了?也不像。谢秋歧是个直率的人,他有什么就说什么,如果真是不喜欢郑克了,他会果断地拒绝提出分手。那会是什么原因呢?

  谢秋歧将男朋友的表情纳入眼里,知道郑克心里有疑问。他有点心软,主动亲上去。

  郑克捉着他的手,讨好地舔舐他的嘴唇:“你想多了,就只是擦个澡。”

  谢秋歧还是拒绝:“再过两天吧,我身上现在不好看。”

  终于把郑克打发走,谢秋歧有点烦躁,去让牧羊犬叫医生。

  男人的问题还是要解决,不能总是逃避,他还想和郑克有个长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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