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谢良辰_寒枝难栖(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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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谢良辰

  卫其羽不免生出几分有些好奇,想走近看看究竟是何人如此脸厚。

  卫诗雨生性腼腆,远望见似乎是个青年男子,胆怯不敢过去,拉了拉卫其羽的衣袖道“其羽,这不太好罢?”

  卫其羽笑道“这是道观清净地,心无旁骛,何来好与不好的分别。”

  卫诗雨还是不愿上前,道“我还是去看看那荷池,你快去快回。”说完返身匆匆走向疏荷池。

  卫其羽独自走到亭下静静聆听,这人的声音不大,带着南方口音,有些异乡之气,偶尔有几个乡音读得颇为怪异,惹人忍俊不住,听到后来,有一个音让卫其羽没有忍住发出了低低的声响。

  读书声立即停了下来,卫其羽不好意思的仰头望去,亭中立了一人,正朝面朝她的方向望来,此时逆光,她看不清那人眉目,便朝后退了两步,那人已从石阶上下来几步,躬身迎接,口中道“先生有礼。”

  卫其羽愣了愣神,才笑道“公子,且看清楚再叫。”

  那人惊惶的抬起头来,目光快速的扫了眼卫其羽的面上,白皙的面皮上立时浮起淡淡红晕,再次埋头行礼“小姐有礼。”

  卫其羽也不在意,只说“公子多礼,春闱刚过,公子怎么不游春访友,还在此苦读?”

  那人微微抬起头道“春闱时恰逢风寒来袭,在考场中头晕眼花,怕是难得功名,故才不敢懈怠。”

  闻言,卫其羽叹道“原来如此,公子也太刻苦了些。”

  那人并不抬眼,只微微一晒。

  卫其羽倒打量了他一番,这人约莫十八、九岁,身子骨单薄瘦弱,衣衫干净,领口袖边多有褪色,想来是因穿洗多次所致,站姿微微佝偻,好似有什么压在背脊,让他无法昂首挺胸。

  可见家境贫寒,出身底层,他这模样,便是大桑朝最为普通的小城书生的相貌,读过一些书,心怀鸿鹄,却难以展翅。

  如此,卫其羽起了几分怜悯之心,和善问道“不知公子怎么称呼?”

  那人脸还红着,低着头道“在下谢良辰,湖州人士。”

  咋听这个名字,卫其羽脑中惊雷一闪,轰隆作响。

  此人竟是谢良辰,她不由睁大了眼睛仔细看他。

  此时的谢良辰面容还未完全长开,五官依稀可见隽秀轮廓,唇瓣薄而无色,面色有些过于苍白,好在被面上淡淡红晕中和,不至于失了血色,但实在太过平淡无奇,完全无法将他与日后名满天下的谢相联系到一起。

  她的目光太过直白惊愕,连低着头的谢良辰也感受到了,不适的缩了缩头,似乎想立即转身返回亭中,又觉不太礼貌,一时有些进退两难的可怜。

  卫其羽还沉浸在惊愕之中,轰鸣声持续不绝,但此人让她震撼之事,并不是未来的权倾朝野,而是另有其事。

  她前世嫁与顾炎后,甚少打听过问府外之事,后来随军去了漠北,更是对朝中之事一无所知,但她知道此人,缘因一事。

  当时这谢良辰已身居高位,皇帝赏识他的才华,预备把十二公主嫁他为妻,朝中众臣莫不羡叹,他却当庭抗旨,说自己家中已有糟糠之妻,两人识于微时,不可辜负。

  皇帝震怒,满朝轰动,他仍不改初衷,坚持不娶公主,这般气节,几人可比?

  她当时正胶着在与顾炎几房妻妾的争斗中,偶然听到下人谈起此事,那一瞬的羡慕与嫉妒,向往和感动,至今仍记得清楚。

  后来顾宜弱冠,她又听说,他身为首辅,却连妾也不曾纳一个,她心中感慨,这般奇男子,为何她不曾遇见,她追问自己,为何没有遇到这样一个一心一意专情的良人呢,为何老天只给了她薄情寡意,冷如磐石的顾炎,却没有给她一个情深意重的谢辰良呢。

  “小姐。”谢良辰小声唤她回神,她这才收了惊愕与动容,朝面色不安的谢良辰露出个浅笑“谢公子有礼。”

  谢良辰再次回礼,将她迎进了亭子,好似这亭子是他的寒舍。

  卫其羽没有客气,她走进亭中低头看石桌上厚厚的一摞书道“谢公子在备考秋比?”

  “是。”

  她伸手拿起一卷,书已翻出了痕迹,书页又旧又薄,想是被人日日摩挲,可见其刻苦,她摸了摸那书面道“公子真是刻苦。”

  谢良辰拘谨道“不过是蹉跎时光。”她奇道“谢公子在国子监住得不快?”

  谢良辰面色一紧,埋下头没有回答,她略一迟疑,瞬间懂了他的尴尬,心说,自己怎么这么笨,这摆在明面上的事情,自己怎么疏忽了呢,谢良辰这个模样可不就是缺钱吗,即便是考生,住在国子监也是要交银两的,正是因为负担不起国子监的住宿费,才住进供人免费住宿的寺庙,自己竟挖人伤疤。

  她正想着该如何致歉,却听谢良辰笑道“去年秋比落第,今春因风寒应试不佳,同窗多有笑话,这才搬出国子监专心读书。”

  竟是如此,她倒是没想到,谢良辰竟也曾几次名落孙山,但连逢落第风寒都未打消他应试之念,这人倒是心性坚毅执着之人,怪不得日后能成为朝中肱骨。

  兴许是她感慨的表情太过强烈,看得谢良辰委实有些不好意思,面上又浮起红晕,道“在下在这里读书近一年,曾见过小姐一面。”

  “哦?”卫其羽惊讶他竟记得自己,奇道“为何我不曾见过你?”

  “小姐身旁有亲眷在侧,实在不敢相扰。”

  听他此言,卫其羽想起从前来这白云观多是同母亲一道,想必让他望而却步了,看他如今腼腆模样,想到他日后极力维护的糟糠之妻的气势,心中感慨万千,随口问道“谢公子的妻子在家乡吗?”

  在桑朝乡间,十五六岁成亲之人比比皆是,这谢良辰既称妻为糟糠,多半是其早年所娶。

  谢良辰却似被她的话吓到,懵的涨红了一张脸,急口辩白道“在下尚未娶妻,小姐莫要玩笑。”

  尚未娶妻?卫其羽看着谢良辰狼狈的模样,面上发笑,心中却浮起了一个念头,这是不是老天爷重新给她的机会呢?专程将这个护妻爱妻的谢良辰送到自己面前,她若是能速速退掉与顾炎的婚约,慢慢与这谢良辰培养感情,何愁不能得到这人的深情相护呢。

  想到这里,她扭头看谢良辰的目光隐隐有些发光。

  “堂妹,该回去了。”石亭下传来卫诗雨的声音。

  卫其羽朝谢良辰道“谢公子,先行告辞。”她站起身来。

  谢良辰起身相送,轻声道“不知小姐芳名?”

  卫其羽张口欲说,又想起自己与顾炎的婚事太过招摇,怕他因此起了间隙,只是摇头道“今日不便相告,下次见面再告诉你。”

  听她说不便相告时谢良辰的眼神有些失望,听到还能有下次见面,他眸中毫不避讳的闪动着意外之喜。

  卫其羽走下高亭,回过头去,见到谢良辰还在亭中遥望相送,不由扬起手臂,挥了挥手。

  回到卫府,天色已晚,卫其羽卧在床榻上思索起退亲之事,仍是苦无良策,索性放宽心思,暂时不去想了,一连几日,卫其羽便在院中读书,读得累了,便起身到母亲院中陪幼弟玩耍一阵,倒也愉快惬意。

  这日上午,她正在软塌上看书,夏蔷忽然推门进来道“小姐,顾公子来了,在正堂等着您。”

  卫其羽微微一愣“谁?”

  “小姐,是顾公子。”春芽重复道,卫其羽这才反应过来,她有些奇怪道“他来做甚?”

  她完全不记得顾炎回上阳城后有主动来访啊。

  “说是来看看小姐。”夏蔷粗声粗气的回道,夏蔷与春芽都是卫其羽的贴身丫头,只是春芽机灵,夏蔷笨拙而劲大,卫夫人怕她手重伤了女儿,便让她在外间值守,她日日与奴妇们一堆,倒养出了直来直去说话的性格。

  卫其羽皱了皱眉,她既已决意要和顾炎退亲,自然是能不见便不见的好,何况,上次在第一楼遇见,感觉实在太不好,她也不想被顾炎影响了心绪。

  便对春芽道“春芽,你去回他,说我身体不适,不能见他。”

  正堂里,顾炎端坐一侧,背脊挺拔,面目肃静。

  他已在此干坐近半盏茶的功夫,这是他从未在卫府有过的待遇。

  此前来的几次,常常是马还在巷口,卫其羽已在内堂翘首以盼了,今日这般等待还是第一次,他不由微微皱眉。

  春芽正巧进了内堂,见他这表情一时有些胆寒,怯怯不敢上前。

  顾炎侧眼见了她,知她是卫其羽身边小丫鬟,开口问道“卫小姐呢?”

  “顾,顾少爷,小姐身体不适,不能见你。“春芽结巴着,把卫其羽交待的话抖了出来,眼睛却不敢看着眼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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