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一个渣男两处渣
在坳溪村偷得三日清闲，即使再懒散，程宇还是和闻人越一起离开了。
程枋等人跟他二人同日出发，十几人一路欢声笑语，回去的路也没有来时漫长。
到了离景官城十几里路的岔口，程宇掩饰着满心的不舍对闻人越说，“这几天也辛苦闻大哥了，回去好好休息。我还有些事要处理，暂时先不跟你们一道回去，过两日再去找你。另外有劳你把几位堂兄带到店里，我已经事先交代过彦婓，他知道该如何安排。”
闻人越浅笑着答应，并不追问他要去做什么，领着程枋程杭等人先走一步。
三天的行程满载的是唯有自知的美好，程宇独自牵着小毛驴站在路口，目送闻人越的身影饶过树林渐渐不见，不过才相距几百米的距离，就已经让他牵肠挂肚心心心念念。
这三天的相处，他明着暗着都试探过闻人越的态度，最后颓丧地明白自己在对方眼中，根本只是个后辈是个普通朋友。
闻人越可以一直鼓励他，会耐心倾听他的唠叨，但脸上的笑意从始至终都诚挚有礼，就像潭中清水一眼可见底，其中有关心有看重，但唯独没有。
程宇知道，一切都是自己一厢情愿，所有哀怨都源自自己龌龊的贪欲，与闻人越没有半毛钱关系。
怀着满腔相思愁，程宇连路边的风景都没空欣赏，一个时辰不到就到了白石村，他爹程良就在这村里帮林老爷家看守庄子。
白石村里景官城二十里地不到，周围青山绿水风景如画，时值盛夏，村子附近的稻田里禾苗茁壮，山脚下庄稼茂密，正是一派安宁景象。
这地方程宇来过一次，对林家的庄子所在地自有印象，不过他没有第一时间就往庄子上去，而是绕远了一些往河边去。
他是来暗访程良私德，不是来走亲戚串门的，当然不能打草惊蛇，若无相安无事就罢了，如果程良真有败坏道德的私污，他这样小心行事才能抓到行迹。
来到河边的堤坝上，见一群孩童正在浅水中玩耍摸鱼，不远处的小桥下，几个妇人一边清洗野菜一边闲聊。
程宇装作赶路累了的样子，从水边折下一张荷叶舀水喂驴，小毛驴倒也很配合他的演戏，低头乖巧地喝水。
几个孩童看得好玩，也学着用荷叶装水来帮他喂驴，程宇笑了笑，从毛驴背上的包袱里拿出几个野果递给他们，当是答谢，“很甜的，给你们吃吧。”
这野果跟李子口感相似，但味甜，是程宇昨天跟着程枋他们进山时摘的，此时拿来套近乎最好不过。
乡下孩童天真无邪，并不懂什么防人之心，平素也没有甜嘴的零食，所以见了这野果一个个高高兴兴地伸手来拿，几个大的还懂事地让着小的，把程宇看笑了。
借着逗孩子的功夫，程宇指着远处那座明显比其他房屋更气派的庄子问他们，“哟，谁家的屋子盖得倒是大气，不过怎么看上去没多少人气啊？”
几个孩子吃了他的野果后对他已然没有防备，听了他的话后说，“那是林老爷家的房子，他家住在城里。”
程宇点点头，又问，“那这么好的房子岂不是荒废了，这林老爷也太傻了，怎么不知道派个人来看守。”
一个稍大点的孩子取笑他，“谁说里面没人看守，有一对夫妻住在里面的。”
一对夫妻？程宇听到这里眉头轻皱，这对夫妻是指除了他爹意外的人，还是就是说的他爹。
就在他疑惑之时，另一个孩子出声纠正，“我娘说，那里面住的才不是夫妻！”
“不是夫妻那是什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
从孩子们懵懂的只言片语里，程宇大概了解了一些信息，孩子的话是最不容易掺假的，既然连他们都已经能接触到这些流言蜚语，可见在话柄已经在村子里流传成什么样。
又陪小孩们耍了一会儿后，程宇牵着驴向庄子走去，不管事实是什么，不直接面对是不会知道的，一切见了当事人自然就有分晓。
来到庄子大门前，程宇稍微打量了一下周围环境，发现跟自己上一次来时相比，旁边的空地上已经种了蔬菜，院子也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很有些安宁和乐的样子。
一想到这些都有可能是程良和另一个女人背着赵慧娘搞出来的，程宇就很不自在，甚至想揍人。
在门口磨蹭了片刻，他果断上前敲门，三四下后，有人应声过来了，“谁啊？”
嘎吱，门打开了，一个瓜子脸丹凤眼的女人探出头来，上下扫量了程宇两眼，疑惑道，“你找谁？”
程宇的目光则被她那凸起的肚子完全吸引住了，这个女人怀孕了！几个月了？是程良的吗？一连串的问号在脑袋里闪动，作为一个儿子被父亲背叛的愤怒随之而来。
女人则是被他直白的目光看得不高兴了，“问你话呢，找谁啊这是？”他面无表情抬起头来，冷淡地说，“程良在吗？我是他儿子。”
女人眼神一闪，但还是演得像是若无其事，“找程良啊，他替东家办事去了，这几天都不在，你下次再来吧。”
说完就想关门赶人，却被程宇一把按住门，他假笑道，“不在也没关系，我上次送我爹过来时落了件东西，我进去取了就走。”
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要求女人却再三推辞，“你等他回来了你再来，毕竟我不认识你，不能就这么放你进去。”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程宇问。
“谁知道呢，我又不是东家，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女人不耐烦道。
程宇一看她这样做贼心虚手足不安的样子，就知道其中有鬼，自然不可能真的就这么走，又问她，“我只听说林老爷派了我爹来看守庄子，怎么不知道还有其他人在？你是林家什么人？”
女人板着脸看他一眼，轻笑道，“你这小哥怎么这般有意思，你是官差还是县令，什么都要问！”
程宇脸色变冷，正要发难，门内突然传来小孩子口齿不清的声音，紧接着一个小男童从女人身后钻了出来。
女人的脸瞬时变了，欲盖弥彰地扯着裙子想遮住程宇的视线，可惜程宇早就将这孩子看得一清二楚，他冷声说，“你身怀六甲还带着牙牙学语的孩童，林家家大业大肯定不可能让亲戚住在这偏僻之地如果你不是林家亲戚而是帮工的，那就更没道理了，除非林家人傻了，才会请一个孕妇做事。”
“我就是来帮工的有什么不可能，林家人傻不傻于你何干，你算什么东西啊管天管地的！”女人也维持不住平和的态度了，呛声道。
对方的种种态度都在坐实程宇的猜测，他也懒得废话了，直接挑明道，“你也不用骗我，我爹在这里的职责就是看守庄子，东家不可能再派他外出，今天见不到他我是不会走的，你若是聪明就让我进去等，否则事情闹得人尽皆知，我可管不了许多。”
女人果然被他戳中痛处，沉默片刻后咬牙让开了路，“进来吧。”
程宇牵着驴进了庄子，这庄子修得很是宽敞，前院是东家的地盘，看守的人除了日常打扫不能擅自居住使用。后院就没那么多讲究了，程宇进去一看，只见院里晒着两排衣物，有大人的也有小孩的，甚至还有给婴儿准备的。
程宇顶着女人怨恨的眼神将后院逛了一圈，发现除了一些明显是程良的衣物外确实没有别的男性的东西了，心中越发确定住在这院子里的再无他人，难怪村里的孩子会说出这庄里住着一对夫妻的话来，连他都越看越觉得这里俨然是一个陌生家庭的地盘。
转了一圈，程宇头疼心也累，自己找了个凳子在院角坐下，不再理会那母子两。
女人见他老实了似乎也放心不少，慢慢干脆当他不存在，自顾自做起事情来。
从下午等到傍晚，主角程良终于姗姗来迟，女人确实是骗程宇的，程良并没有出远门只是去帮东家饲养牲畜去了。
程良见到程宇时，本来还带笑的脸上顿时像褪色一样没了表情，父子两对视半晌都不知道以什么话开头，但却都能从互相沉默的眼神里读出可耻的凉薄之意。
最后还是程良先开口了，声音里带着些许颓气，“你怎么来了？店里不忙了？”
“看在我还叫你一声爹的份上，我只问你一个问题，”程宇冷漠地盯着他，抬手指向一旁的女人，“两个孩子都是你的吗？”
沉默在这一刻无比臊人，即便程良早已料到会有这一天，面对儿子的质问还是得再三尝试才说得出回答，“大的不是，还没出生的那个，才是你亲兄弟。”
程宇呵地轻笑一声，“亲兄弟？亏你说得出口，我都替你臊得慌。”
事情已经如此明白，他多看这男人一眼都觉得辣眼睛。
人都是喜新厌旧的这一点他上辈子就知道，即便是已经确定关系的情侣/夫妻，在平淡的生活中都会遇到来自外界的诱惑，但能约束他们的，从来不是一纸证书或海誓山盟，而是生而为人的道德和责任。
出轨的人，都是没有道德和责任心的，不算犯法，但令人不齿。
程宇牵着毛驴径自往外走，“自己做的事，自己扛着，以后无论发生什么，希望你都能像个男人。”
扔下这么一句话，程宇就潇洒地走了，但这具身体像是还留有来自血缘的牵引，在程良的目送下，这份牵引令程宇胸口发痛。
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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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枋等人跟他二人同日出发，十几人一路欢声笑语，回去的路也没有来时漫长。
到了离景官城十几里路的岔口，程宇掩饰着满心的不舍对闻人越说，“这几天也辛苦闻大哥了，回去好好休息。我还有些事要处理，暂时先不跟你们一道回去，过两日再去找你。另外有劳你把几位堂兄带到店里，我已经事先交代过彦婓，他知道该如何安排。”
闻人越浅笑着答应，并不追问他要去做什么，领着程枋程杭等人先走一步。
三天的行程满载的是唯有自知的美好，程宇独自牵着小毛驴站在路口，目送闻人越的身影饶过树林渐渐不见，不过才相距几百米的距离，就已经让他牵肠挂肚心心心念念。
这三天的相处，他明着暗着都试探过闻人越的态度，最后颓丧地明白自己在对方眼中，根本只是个后辈是个普通朋友。
闻人越可以一直鼓励他，会耐心倾听他的唠叨，但脸上的笑意从始至终都诚挚有礼，就像潭中清水一眼可见底，其中有关心有看重，但唯独没有。
程宇知道，一切都是自己一厢情愿，所有哀怨都源自自己龌龊的贪欲，与闻人越没有半毛钱关系。
怀着满腔相思愁，程宇连路边的风景都没空欣赏，一个时辰不到就到了白石村，他爹程良就在这村里帮林老爷家看守庄子。
白石村里景官城二十里地不到，周围青山绿水风景如画，时值盛夏，村子附近的稻田里禾苗茁壮，山脚下庄稼茂密，正是一派安宁景象。
这地方程宇来过一次，对林家的庄子所在地自有印象，不过他没有第一时间就往庄子上去，而是绕远了一些往河边去。
他是来暗访程良私德，不是来走亲戚串门的，当然不能打草惊蛇，若无相安无事就罢了，如果程良真有败坏道德的私污，他这样小心行事才能抓到行迹。
来到河边的堤坝上，见一群孩童正在浅水中玩耍摸鱼，不远处的小桥下，几个妇人一边清洗野菜一边闲聊。
程宇装作赶路累了的样子，从水边折下一张荷叶舀水喂驴，小毛驴倒也很配合他的演戏，低头乖巧地喝水。
几个孩童看得好玩，也学着用荷叶装水来帮他喂驴，程宇笑了笑，从毛驴背上的包袱里拿出几个野果递给他们，当是答谢，“很甜的，给你们吃吧。”
这野果跟李子口感相似，但味甜，是程宇昨天跟着程枋他们进山时摘的，此时拿来套近乎最好不过。
乡下孩童天真无邪，并不懂什么防人之心，平素也没有甜嘴的零食，所以见了这野果一个个高高兴兴地伸手来拿，几个大的还懂事地让着小的，把程宇看笑了。
借着逗孩子的功夫，程宇指着远处那座明显比其他房屋更气派的庄子问他们，“哟，谁家的屋子盖得倒是大气，不过怎么看上去没多少人气啊？”
几个孩子吃了他的野果后对他已然没有防备，听了他的话后说，“那是林老爷家的房子，他家住在城里。”
程宇点点头，又问，“那这么好的房子岂不是荒废了，这林老爷也太傻了，怎么不知道派个人来看守。”
一个稍大点的孩子取笑他，“谁说里面没人看守，有一对夫妻住在里面的。”
一对夫妻？程宇听到这里眉头轻皱，这对夫妻是指除了他爹意外的人，还是就是说的他爹。
就在他疑惑之时，另一个孩子出声纠正，“我娘说，那里面住的才不是夫妻！”
“不是夫妻那是什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
从孩子们懵懂的只言片语里，程宇大概了解了一些信息，孩子的话是最不容易掺假的，既然连他们都已经能接触到这些流言蜚语，可见在话柄已经在村子里流传成什么样。
又陪小孩们耍了一会儿后，程宇牵着驴向庄子走去，不管事实是什么，不直接面对是不会知道的，一切见了当事人自然就有分晓。
来到庄子大门前，程宇稍微打量了一下周围环境，发现跟自己上一次来时相比，旁边的空地上已经种了蔬菜，院子也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很有些安宁和乐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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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则是被他直白的目光看得不高兴了，“问你话呢，找谁啊这是？”他面无表情抬起头来，冷淡地说，“程良在吗？我是他儿子。”
女人眼神一闪，但还是演得像是若无其事，“找程良啊，他替东家办事去了，这几天都不在，你下次再来吧。”
说完就想关门赶人，却被程宇一把按住门，他假笑道，“不在也没关系，我上次送我爹过来时落了件东西，我进去取了就走。”
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要求女人却再三推辞，“你等他回来了你再来，毕竟我不认识你，不能就这么放你进去。”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程宇问。
“谁知道呢，我又不是东家，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女人不耐烦道。
程宇一看她这样做贼心虚手足不安的样子，就知道其中有鬼，自然不可能真的就这么走，又问她，“我只听说林老爷派了我爹来看守庄子，怎么不知道还有其他人在？你是林家什么人？”
女人板着脸看他一眼，轻笑道，“你这小哥怎么这般有意思，你是官差还是县令，什么都要问！”
程宇脸色变冷，正要发难，门内突然传来小孩子口齿不清的声音，紧接着一个小男童从女人身后钻了出来。
女人的脸瞬时变了，欲盖弥彰地扯着裙子想遮住程宇的视线，可惜程宇早就将这孩子看得一清二楚，他冷声说，“你身怀六甲还带着牙牙学语的孩童，林家家大业大肯定不可能让亲戚住在这偏僻之地如果你不是林家亲戚而是帮工的，那就更没道理了，除非林家人傻了，才会请一个孕妇做事。”
“我就是来帮工的有什么不可能，林家人傻不傻于你何干，你算什么东西啊管天管地的！”女人也维持不住平和的态度了，呛声道。
对方的种种态度都在坐实程宇的猜测，他也懒得废话了，直接挑明道，“你也不用骗我，我爹在这里的职责就是看守庄子，东家不可能再派他外出，今天见不到他我是不会走的，你若是聪明就让我进去等，否则事情闹得人尽皆知，我可管不了许多。”
女人果然被他戳中痛处，沉默片刻后咬牙让开了路，“进来吧。”
程宇牵着驴进了庄子，这庄子修得很是宽敞，前院是东家的地盘，看守的人除了日常打扫不能擅自居住使用。后院就没那么多讲究了，程宇进去一看，只见院里晒着两排衣物，有大人的也有小孩的，甚至还有给婴儿准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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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了一圈，程宇头疼心也累，自己找了个凳子在院角坐下，不再理会那母子两。
女人见他老实了似乎也放心不少，慢慢干脆当他不存在，自顾自做起事情来。
从下午等到傍晚，主角程良终于姗姗来迟，女人确实是骗程宇的，程良并没有出远门只是去帮东家饲养牲畜去了。
程良见到程宇时，本来还带笑的脸上顿时像褪色一样没了表情，父子两对视半晌都不知道以什么话开头，但却都能从互相沉默的眼神里读出可耻的凉薄之意。
最后还是程良先开口了，声音里带着些许颓气，“你怎么来了？店里不忙了？”
“看在我还叫你一声爹的份上，我只问你一个问题，”程宇冷漠地盯着他，抬手指向一旁的女人，“两个孩子都是你的吗？”
沉默在这一刻无比臊人，即便程良早已料到会有这一天，面对儿子的质问还是得再三尝试才说得出回答，“大的不是，还没出生的那个，才是你亲兄弟。”
程宇呵地轻笑一声，“亲兄弟？亏你说得出口，我都替你臊得慌。”
事情已经如此明白，他多看这男人一眼都觉得辣眼睛。
人都是喜新厌旧的这一点他上辈子就知道，即便是已经确定关系的情侣/夫妻，在平淡的生活中都会遇到来自外界的诱惑，但能约束他们的，从来不是一纸证书或海誓山盟，而是生而为人的道德和责任。
出轨的人，都是没有道德和责任心的，不算犯法，但令人不齿。
程宇牵着毛驴径自往外走，“自己做的事，自己扛着，以后无论发生什么，希望你都能像个男人。”
扔下这么一句话，程宇就潇洒地走了，但这具身体像是还留有来自血缘的牵引，在程良的目送下，这份牵引令程宇胸口发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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